大概是命不该绝,胡非非觉得自己还有意识,清醒的意识。

她轻轻地动了动手指,不错,手指还在,没被炸飞。眼睛好像有点儿肿,她费了很大的劲才微微睁开一条缝。在狭小而又模糊的视野里,被挽成半圆形的暗红色帐子犹如流水一般倾泻在床头,看起来质量很好的样子。

现在医院的病床都这么复古高端了?

胡非非表示很震惊,不过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显然做不了任何震惊的表情以及动作。她打算偏一偏头,找床头摁钮的位置,叫护士来。

“三姑娘?三姑娘!姨娘,三姑娘醒了!”声如响雷。

胡非非哀悼了一下被震疼的耳膜,脑子短路了一下又接上,等等,三姑娘?还没等她完反应过来,一股浓烈的中药味儿扑鼻而来,映入她眼帘的第一张脸消瘦病弱,但五官无一不是精致秀雅,曲线柔和,轮廓分明,简直完美!

作为一个长期混迹于古风圈的现代人,胡非非敢打保票,眼前这张脸绝对能出一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美古风写真!

古典美人泪眼盈盈地看着她,一边还不忘咳嗽,但这一颦一蹙之间也是如弱柳扶风。

美人搂住胡非非,冰凉的泪珠砸到她的脖颈,胡非非瞬间从美色中清醒了过来:话说,这位美女也忒主动了一些吧,她可是直的啊。

“玥儿,你终于醒了。”美人声音婉转。

但这动听的声音落入胡非非耳中,又宛如一声响雷!

她僵着身子,睁大红肿的双眼,把屋子环视了一圈。暗红帐子的下方摆着一张梅花朱漆小几,小几上放着一套内造的梅花凌寒粉彩茶具。再往远看,左面的墙上挂着一副山水画,画的斜下方有一张天然木香几,一个青花缠枝香炉正慢悠悠地散着香气……

最可怕的是,她没戴眼镜就能清晰地看到香炉里忽闪忽闪的红色火星!

玩笑开大了吧,她……穿越了?!

意识到自己貌似是真的穿越了之后,胡非非在古代的常规活动就是躺在床上挺尸。她不敢说话,不敢行动,在这个陌生至极的世界,胡非非简直如履薄冰,她害怕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如果被人发现端倪,岂不是浪费了这条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

某年某月某天,趁那位声如洪钟、健步如飞的奶娘终于离开一小会儿,胡非非一个鲤鱼打挺下床,连鞋子都没来得及蹬上,一口气奔到乌木雕花的刺绣屏风后面。

她深吸一口气,心中带着一丝丝侥幸,万一这是个恶作剧呢?

扒着屏风的一侧,胡非非偷偷地探出身子。

和屏风相距大约五米之远的地方,有一面硕大的黄铜磨的穿衣镜,镜中小女孩白馒头似的双手扒在屏风旁,一双点漆般的黑眼珠盯着自己。

胡非非从屏风后彻底走了出来,一步一步缓缓地挪到穿衣镜前。

镜中是一个大约六岁的古代小女孩,身穿桃红色灰鼠毛袄子,梳着鬏鬏头,脸色有些苍白。或许是亲姨娘基因好的缘故,女孩皮肤水灵,小小年纪已经能看出是一块上好的璞玉。

这是她?

胡非非慢慢地伸出手,将指尖触在铜镜上,镜中的小女孩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苏如玥。

她记得这是小女孩的闺名,也就是她今后的名字了。胡作非为的胡非非已经成为了过去,她现在是苏府的三小姐,庶女苏如玥。

苏如玥一屁墩坐到地上,对此次投胎结果的表示强烈不满。

庶女庶女,说好听了是大家小姐,毕竟在古代能纳妾生子,并且生活条件如此不赖的家族应该不错;但说不好听了,庶女的家庭地位比丫鬟高一大点点,比嫡出小姐低一小点点,是一个颇为鸡肋的存在。

也不知道她那位名义上的老爹究竟人品几何?干不干得出把庶出的当丫鬟的事?

哎,真是愁死人了……

“哎呀我的三姑娘!寒冬腊月的你怎么就坐到地上了呢?本来身子就不大好,可小心落下病根儿。云姨娘看到了岂不是担心死了?哎,姨娘本就命苦,你可不能再让她担惊受怕了啊……”响雷一般的声音响起,奶娘一个箭步冲了进来,将苏如玥揽到怀里。

这几日,苏如玥对奶娘的音量和话唠已经有了抗体。

她被奶娘抱到炕上,陷进厚厚的褥子堆里,看奶娘薄薄的嘴唇不停地一张一合,连珠炮似的话从她双唇间蹦出还不带标点符号的。

“三姑娘呦,你可要好好儿的,云姨娘现在为了三少爷的事可真是废了姥姥劲了,终于绕过夫人把那事儿给定了。哎,可怜了我的三姑娘,这么个乖巧懂事的玉娃娃……”

苏如玥疑惑:听这意思是有好事?为毛就只有我可怜?

“云姨娘的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昨晚老爷特特请了太医过来,据说还是皇宫里的院判,都对着老爷直摇头呢……”

苏如玥了然:哦,原来是她亲姨娘要挂了。

“不过等三少爷出息了,谁敢欺负我家三姑娘?三姑娘你放心!就是云姨娘没了,夫人非要欺辱于你,也得从老奴的尸体上踏过去!”说到激动处,还不忘紧紧地握了握苏如玥的白胖小爪子以示郑重。

苏如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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