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那蹄子还没回来?”张妈妈端着一小碗米饭,朝抱厦的门口望了望。
“没呢!”黄鹂夹了一筷子西葫芦,含含糊糊地道,“都一整天了,怎么着也得回来了啊。咦?难不成她知道自己的事败露,偷偷溜了?”
“那个蠢货怎么可能知道!”张妈妈面带不屑。
就在此时,影壁边儿上出现一个俏丽的碧色身影,昂着高高的头颅,斜髻上插着绞银丝响铃簪,走起来叮咚作响,显得得意至极。
黄鹂在抱厦里放下碗筷,连忙迎了出去:“哎呀呀,碧灵姐姐大驾光临。”
碧灵用鼻孔瞧人,撇撇嘴角道:“叫管事张妈妈出来,夫人让我传个话,马上就走!”
张妈妈在抱厦里早就听到了碧灵的声音,有意将她晾一晾,慢悠悠地吃完饭才出来。碧灵等得急了,伸长脖子各种张望,看到张妈妈后,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收敛了些,露出笑脸:“妈妈好啊,我替夫人来给妈妈递个话儿。”
“黄鹂。”张妈妈转而看向黄鹂,道,“一字一句地都刻进脑子里,这可是夫人的意思,将来咱们还得如实禀报太夫人呢,做下人的,哪有胆子虚报?”
黄鹂顿时明白了过来:“对啊!碧灵姐姐稍等,我去拿张纸去,这脑袋瓜子也不好使,生怕把夫人的意思给记差了呢!”
碧灵还没来得及阻止,黄鹂已经一溜烟儿跑掉了。
得,又得等。
碧灵用鼻孔重重地出了口粗气,好容易挤出丝笑纹的脸上布满了不耐烦。
张妈妈则悠悠哉哉地走到院子中间儿,指挥小粗使丫头扫扫积雪。今儿是立春,但倒春寒冷起来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张妈妈又回屋里加了一件棉袄子,碧灵已经冻得嘴唇都有些青了,她颤着声音嚷道:“黄鹂怎么如此慢?耽误了夫人的事,她有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要是谎报了太夫人,咱们都不够赔。”张妈妈不阴不阳地噎道,“哎,做奴才就是没有一点眼力见儿也该知道,本朝以孝治天下,这太夫人才真真是最不敢得罪的。”
碧灵哑口无言。
不过黄鹂总算是歇够了,这才慢腾腾地拿着纸笔过来,笑道:“哎呀,三姑娘听说是碧灵姐姐来了,非得给姐姐找最好的生宣,这才迟了点儿,姐姐冻着了吧?还不去抱厦里暖暖?”
碧灵瞪了她一眼,跺脚取暖,开口三下两下地传了话:“夫人见雪雁做事莽撞,就留在凌韵院规矩着,自不能让这种没规矩的小蹄子跟着去了侯府,污了太夫人的眼。”
黄鹂笔下一顿,抬头看向张妈妈,张妈妈恍若未觉,笑吟吟地应承:“老奴也觉着那蹄子没规矩得很,可真是有劳夫人了。”
碧灵冷哼了一声,就要走。
“碧灵姑娘等等,这字还没签呢!”黄鹂连忙唤住碧灵。
“签什么字?”
刚才在如玥屋里,如玥大赞张妈妈做得解气,还不忘出了一损招:让她签字画押,既增加心理压力,还增加她受冻的时间,岂不美哉?
黄鹂乐呵呵地执行了。
碧灵的手冻得哆嗦,根本就写不利落,写出来的名字歪歪扭扭连小如玥的都不如。黄鹂听了如玥的指挥,果断嚷道:“这可不行啊,都认不出来,将来太夫人问了可怎么办呀?”
张妈妈噗嗤笑了一声,道:“黄鹂说得对,不如碧灵进抱厦坐坐?老奴拿盆炭火给你暖暖手?”
碧灵不愿在菡雅轩多待,夫人疑心重得很,可别对她生了罅隙才好。她对着两只手使劲哈气揉搓,这才稍稍恢复了些知觉。她气急败坏地提笔,好容易才让写出来的名字有了形状,二话不说就甩下笔离开了菡雅轩。
“哈哈哈!”黄鹂和张妈妈对着捧腹,笑得肚子疼。
“姑娘你没看到,碧灵的脸都绿了!看来是着实气得不轻!”黄鹂在如玥面前指手画脚都把刚才的事又复述了一遍,“那碧灵仗着自己在夫人身边有脸面,从不给菡雅轩的人好脸子,这次真是太解气了!”
张妈妈稍微稳重一点,但也眉开眼笑地,不过没有忘记正事:“姑娘,雪雁那蹄子背主,居然就被留在夫人身边享福,想想真是不甘心!”
如玥摆摆手,在纸上写道:背主的奴才谁都不敢用,她没回菡雅轩继续监视,估计也没什么好结局。
张妈妈瞪大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如玥,口中喃喃道:“这一番见识,可真不像是姑娘能说出来的啊。”
如玥一凛,对了,她现在可还是一个六岁的小豆丁呢!
她想了想,又写道:姨娘曾说,不管主子好坏,奴才只要忠心就是好奴才。
“云姨娘真真不是一般妾室,老奴就瞅着,她比夫人都像夫人呢。”张妈妈露出追念的神情。如玥其实一直想知道云姨娘的究竟是哪家悲剧清贵的闺秀,但奈何只是笼统知道个大概,整座苏府,估计只有苏智渊才稍微知道地多一些吧。
厚毡帘子被掀起,一名身穿大红焦布比甲的丫鬟探出身子,小小行了个礼道:“三小姐,大小姐来了。”
大小姐?就是苏如玥的大姐姐苏如晴?
张妈妈连忙给如玥披上银白底色胭脂纹斗篷,如玥也没敢怠慢,迈着小短腿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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