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汉原计划找到宋妮之后,就带着她回老家,然后听从父亲的遗嘱,安安生生渡过这一辈子,或许将来做些小买卖,或许耕读一生而已。
可是,自打来了历城之后,一连串的变故,让他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宋妮的病看来不是一般医生就能救治的,还好冯云歌正在努力帮他寻找医生,他现在必须留在历城,等待那个医生的到来。
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了,他觉的再留在盐业公会就有些不合适了,索性搬出来找一个地方住下来更好一些。
米老大是个和善的老人,他的生意并不大,但足以养活自己以及刚刚招募来的这个小伙计,小伙计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米店需要经常搬运货物,这样的人最合适不过了。
宋妮每天除了吃喝睡觉就是坐在床上发呆,倒也不会给李云汉惹事,好端端的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竟然落了如此这般的境地,李云汉简直恨透了那些日本人。
“云汉君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中国人,文韬武略皆在我之上,但不客气的说,即便中国有您这样的人物,也一样避免不了被大日本帝国征服的命运,因为,贵国的人,早已经丧失了自信力,而这一点,恰恰又是大和民族血液里最突出的一点!”
李云汉想着这句话一整晚都难以入睡,他也希望自己能跟普通人那样,对这种军国大事置之不理,可是从小就是读着圣贤书长大的他,真正遇到这种事时,难免心中的愤懑都是难以抑制的。
米店的活并不轻松,米老大总要拉着板车去给别家送货,而李云汉则每每留在店里招呼生意,说来也是奇怪,米老大倒放心他收钱,也不怕他卷了钱跑路。
小肖已经好几天没见踪影了,这一天中午忽然出现在米店门口,傻乎乎的冲着李云汉笑。
“咋啦?这几天哪去了?”李云汉一边帮客人装米,一边调侃道。
“大哥,我回老家了一趟,好久没去拜过祖宗了,这次回去给他们扫墓去了。”小肖不客气的抓起扫帚将地上洒的米粒扫了扫,然后拿了簸箕将他们归拢在一块,轻轻的吹去浮灰,又装进米袋里。
“你小子行啊,还知道拜祖宗。不过这又不是过清明,你这拜的是哪门子山啊?”李云汉歇了手打发了客人,和小肖蹲在店门口,扯起了闲篇。
“大哥,你说,改邪归正,难不难?”小肖答非所问的说道。
“这个,要看你自己了。”李云汉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嗯,哥,我跟我娘说了,往后就跟定你了,不再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了,你说行吗?”小肖难为情的说道。
李云汉拍了拍他的肩膀,点点头算是应了他,小肖见此,立刻高兴的手舞足蹈。
“哟,这么开心啊!”两人正在说话,不知何时冯云歌竟然来了,身边还站着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男子,男子穿着黑色呢子风衣,里面是一套羊毛西装,一看便是个文化人。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从武汉来的陶大记者,是专门慕名而来采访你的。”冯云歌说完,陶记者便恭敬的递上了一张片子说道:“鄙人陶菊隐,现就职于武汉民报,这段时间李先生可谓是名满天下了,一直想见一见您,所以托了冯小姐才找到这里来的,冒昧之至,请原谅。”
陶菊隐一趟文绉绉的话,让李云汉和小肖有些尴尬,南商埠商贩云集,过往的都是些贩夫走卒,而这边一个记者竟然主动给一个米店小二递片子,着实让人不解。
好在许多人只是听说过李云汉的名字,却并不没有亲眼见过,即便那天比武的时候,大家也是远远的看看,任谁也不会想到那个大英雄竟然就生活在市井之中的。
“快快,屋里坐吧。”李云汉起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接过陶菊隐的片子翻看了一下,随即赶紧将他们让了进去。
米老大米店面积不大,里面按照杂粮、米、面、油分部开来,中间剩余了一条细细的过道,过道顶头则是高高在上的账台,账台上摆着几个账本和盘秤,米斗则放在盘秤旁边,整个屋子显的拥挤不堪,实在是连个待客的地方都没有。
陶菊隐看了看,微微一笑倒也没说什么,在他的心里,一个盛名如斯的武夫屈身市井也是司空见惯了的事情,如他所料,李云汉除了看起来确实像个武夫外,并没有别的什么长处了。
他此来也只不过是想多了解一些当时比武的情形,报道一旦成文,便要赶紧离开历城的,南方革命军的战地记者身份他刚刚搞到手,可不能误了大事。
因此,他便问了几个关键性问题,李云汉心直口快,看在冯云歌的面子上有问必答,陶菊隐也不客气,一边记录一边继续发问。
当李云汉说到他比武时结识了蒋百里时,陶菊隐倒是小小的吃了一惊,随口说道:“蒋先生文韬武略,确实是中华不可多得的将才啊,只是可惜,总是得不到重用。”
之后,李云汉又讲了讲比武的细节,可是陶菊隐越听越觉的玄妙,直至听到李云汉讲起中国武术和日本武术的区别时,忍不住插话问道:“你自幼习武,怎地又懂得这些文化差异?”言下之意,武夫就是莽夫,识文断字算不上啥大本事,但是能有所思考,便是其中的异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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