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与锦烟相关的,从她的父母,到她的兄妹,全都没能逃过。”
“锦烟的母亲也…”
“锦烟的母亲是他们大婚当日被晏修害死的。”
“她的父亲呢?不是朝中权贵吗?为何不誓死反抗?”
“我说了晏家江山八百年,繁荣昌盛,晏修他爷爷又是一代明君,留下的几支军队满堂朝臣都是忠心耿耿,其中战功赫赫的飞虎军更是晏齐一手带出来的亲兵,全都是立下重誓,此生守卫晏氏皇朝。”
“晏齐或许是位明君,可晏修简直就是一个恶魔啊!他们怎么能这样保护一个恶魔呢!”
“祖荫庇佑呗。晏齐执政六十多年才死,他儿子登基时已经重病缠身,在位一年多也死了,晏修继位的时候,朝堂上也好,军营中也罢,包括天下的百姓,对晏家皇帝都是前所未有的拥戴和信赖。加之统御江山八百多年,晏家也从没有出过这样的一位君主,你总要给天下人一个反应的时间。”
“是…多长时间?”
“二十三年。”
红莲暗淡,火光收敛,天边的深青里揉进点点墨色,晕开来,浑浑噩噩。
“不知他那处凡世距今又过去了多少年,那晏修可当真遗臭万年?”
周缺醉了,他盯着将离的眼睛,面色有些狰狞的问出来。
将离上上下下看他一会儿:“你这么问,是希望他能遗臭万年,还是不希望呢?”
他一下子就没了话。
轻笑一声,将离起身走到廊檐下,靠着红漆的柱子盘坐下来,一抬手在面前布了张小桌,将酒壶放在上面敲了敲:“过来这边坐吧,要下雨了。”
话音落,雨丝轻飘。
明明亭内也可避雨,也不知为何非要躲到廊檐下。周缺按着额头挪过来,在将离对面坐下。
“你从这里看过去,雨打莲花。”
他顺着将离手指方向抬头,漆黑如墨的冥宫之巅,那朵代替日月普照光辉的业火红莲也唯有在这样将败未败的时辰里,才能被几许寒雨浇出些可怜孱弱的意味。
将离就着雨声又饮了半壶,单手支颐:“这一段历史的确遗臭万年,可惜晏修努力一生,终究是陪衬了旁人的名声。”
“他的愿望落空了?是谁了结了他?”
“雨声很好,我想安静一会儿,你若要知道,自己读吧。”
将离从右手食指上赤红色的储物戒中掏出阴美人录,翻了几页,摆到周缺面前:“锦烟的事情记得还是挺全的。”
周缺又一次看到那张图,如今他知道了,画中的锦烟是倚在奈何桥边,望着赤如炼狱的业川,他疑惑道:“这上头没有字。”
将离牵起他的手,盖在微微发热的纸张上:“闭上眼睛,我教你怎么进去。”
“进去?”
“锦烟的故事,有三回,第一回是她自己留下的,第二回是无救口述必安执笔,第三回嘛,我自己添了一点儿。你将灵魂附进书中,故事就会出现。”
“这里头上百场遭遇,有的美人含蓄,只肯留下文字,有的美人遗忘了,那就只有一张脸,锦烟不是,她将一些画面记录下来,就是为了给缘主看的。”
周缺的手刚好贴在土黄色的奈何桥身上,与锦烟的碧色烟罗一指之隔。他看着锦烟眼角那颗朱红色的泪痣,掌心微微浸出汗来:“会不会太血腥?”
将离压实他的手,缓缓一笑:“有一些吧。但是除了那些,我觉得,还挺浪漫的。”
“浪漫?!”
这个故事里且还有一人能给那位姑娘半分浪漫吗?周缺刚喊完那一声就双眸一暗,软软趴了下去。
而将离,松开他的手,也终于能安静的在雨里喝一会儿酒。
几声清脆寒凉里,她看着自己那朵盛放时燃的汹涌的红莲,看着它此刻在雨滴下娇弱的半敛莲瓣,两眼微微眯着,顺便也回忆了一下与锦烟初遇的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