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鄗城里张灯结彩,仿佛在庆赏佳节。

因为肖将军打了胜仗,龙颜大悦,不仅在朝堂上表彰了肖将军,还下旨大排筵宴以示庆贺。

上有喜好,下必甚焉。京城的店肆也抓住这次商机大搞庆祝活动想趁热度赚点外快,同时还能彰显自己的爱国情操。肖将军一下子成了街知巷闻的名人。

林间听说今天街上热闹得很,也特意出来逛一逛,好巧不巧碰到了范二。

范二正坐在凉棚里吃油条喝豆腐脑,看见林间表情意外中透着股惊喜。

“范捕役,今天怎么这个点儿才吃午饭啊?”林间问完又喊掌柜的说:“也给我来碗豆腐脑。”

“午饭?”范二更正道:“我这可是正经八百的早饭呐!”

林间诧异:“咋吃这么晚?”

“昨天忙了一大天,就为了查袁阿满他们家的案子。”范二将碗里的豆腐脑一口喝干说道:“本来老爷的想法是先去找阿满的老婆孩子,结果去了他婆娘的娘家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

林间心里一嗤:要是你能见到那才是遇到鬼了呢。

他没想将阿满婆娘娘俩的去向告诉范二,谁知道他买没买过袁家的包子?

范二又隽永一笑说:“也多亏了你给我提供了梅来眼的线索,我们就去了他家。结果他真没在家。”

这时候林间的豆腐脑也端来了,他适闲地将豆花用汤匙打散,边说:“失踪了?”

“可以这么说,但是又找到了。”范二叹了口气:“不过是尸体。”

“灭口!”林间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词就是这俩字,于是张口就说。

“嗯……你的推测合情合理,但我要说的却是梅来眼的死法。”范二蹙紧眉毛,沉声道:“很蹊跷。”

跟着他又马上更正道:“或者说很残忍。我们找到的时候他的尸体被仍在了深山里,头顶被人用手爪刺出了五个血洞,整个人就像血葫芦似的。而且,脑袋里面都空了。”

林间咧嘴:“我擦,九阴白骨爪!”

“你说啥?”范二没听明白,莫名问:“啥爪?”

“哦,我说的是种武功。”

“还有这么恶毒的功夫?”范二咂嘴道:“不过不是你说的那个。我们老爷将梅来眼的尸体禀告到了刑部,‘黄门’的神捕看了后说是邪教人干的。听说藏密一带有个邪教,教徒会用特殊的手段将自己的指骨练得如同钢锥般坚硬,可以轻而易举的刺破人的头盖骨,然后去喝里面的脑浆子,听说他们就以此提升修为。哎,店家,再给我来碗豆腐脑。”

林间刚想喝自己面前的那碗,听了这些顿时没了胃口,就推给了范二道:“别了,你喝我这碗吧?”

范二阴险一笑:“那多不好意思啊!谢谢你了啊,我是真饿了。”

林间觉得他跟自己将这些纯属是有阴谋的。

“干你们这一行的人胃口都不错吧?”

“那是自然。”范二得意笑道:“我什么样的尸体都见过,黑的,白的,腥的,臭的,碎成渣的,烂成泥的,狼啃过的……也算练出来了。你看看对面那几家缝尸铺,有几个新来的一见到那种残缺不全的尸体就吐,吃不下饭,结果被活活饿死了。哼,你说丢不丢人?”

他说完眼里又发出贪婪的目光盯着林间面前的油条。

林间很识趣地给他推了过去,诘问:“范捕役,您刚才说的黄门是什么?”

“你不就是黄门的吗?”

“我知道。但我不知道黄门是啥部门。”

范二解释道:“黄门是俺们大正朝的一处特殊部门,都是由修士组成的,就比如你们镇邪司。”

熔魂匠人都是隶属于镇邪司的临时工,不过有卖身契在的时候他们也算是有编制的,卖身契就是编制,虽然不能因此得到任何福利。

范二接着又说:“除了镇邪司还有其他的部门,比如神捕司。那里的天捕都是修炼的方术士,最次也得是过了筑基期的。对付寻常的流寇我们就行,万一碰到有道行的贼人还得人家出面。不过神捕司可不比你们,他们只隶属刑部,不像你们镇邪司可以直达天听。呃……好像除此以外还有几个神秘的部门,我就不太清楚了。”

林间恍然,跟着问:“那袁家的案子现在也涉及到了邪教,还归你们管吗?”

“自然不管了。已经送达刑部让神捕司接手了。”范二笑道:“不过因为调查到了梅来眼这条关键的线索,俺们京兆府也算立了大功。这可多亏了你啊!兄弟,不说别的,大哥感谢你啊!以后定请你喝酒,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林间呆呆目睹着满桌子的空碗,心说:我还吃啥啊?都叫你吃光了。

……

京城西南有座八云山,密林深邃,沟壑纵横,平时少有人来。

一位衣着怪异的僧人如今正盘膝坐在半山腰一块平坦的青石上,攒眉用望气之术俯瞰山下灯火阑珊的都城。

黑沉的空中毫无半点星光,黯淡夜色下的天鄗城仿佛笼罩着一层凶兆气色。紫红色的凶气在云间盘绕,遮蔽住了那人的视线,甚至连京城的景色都变得隐约模糊了。

大正朝肯定要发生大事了!

僧人心头一跳,模样狰狞的脸上肌肉不住扭曲。

“土巴,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一阵银铃般的女声突然传来,黯淡的月色下正站着一位女子。云鬟高耸,白衣胜雪,艳若桃李,冷似冰霜。

她目判不出具体年龄,既有少女的窈窕朝气也有成熟女人的丰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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