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蜿蜒的伤疤如挣扎的蚯蚓从眉毛斜划过他的眼睛直到眼尾才止住。

方攸捂着嘴往后退了一步,瞪大了惊恐和心疼的眼睛,眼泪止不住的流,嗓子像是被一块石头堵住了似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萧弃白又重新戴上了面具,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呼了出去,自嘲似的笑道:“我的脸是不是很可怕?”

方攸拼命地摇着头,随后蹲在地上崩溃的大哭了起来。

萧弃白眼眶微红,他蹲在地上拍着方攸的背,仿佛还是当初那个沉稳冷静的师兄,“我还没哭呢,你怎么先哭了?”

“你怎么了?怎么成这样了?”方攸抬起头,抓着萧弃白的胳膊拼命问道,之后啜泣着摸着萧弃白脸上的面具,“疼吗,师兄?”

萧弃白苦笑着摇摇头。

“骗人。”方攸带着生气的哭腔说道,她站起来转过身,偷偷抹着眼泪。

“阿攸,拿上这个。”萧弃白将那块总令的牌子重新递到方攸跟前,道:“这样我的眼睛,就值得。”方攸不敢看他,颤抖着手接过令牌。

“那句话,永远作数。”萧弃白道。

方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她满脑子都是萧弃白那半张被面具遮住的脸。到底她该怎么办?后面的路她一个人该怎么走?师兄又是为何非要让她接替他的位子?他到底在密谋什么?

“阿攸,你怎么了?”薛氏看着一脸浑浑噩噩的方攸问道。

“姨娘,我没事。”方攸握着薛氏的手道,“只是今日有些累,我先去睡一会儿。”

“阿攸姐姐!”薛倓在身后叫住她。

方攸一回头便看见了满脸担忧的薛倓,“你和萧师兄最近是怎么了?萧师兄为什么突然带上了面具?我听别人说萧师兄要去净世院了,是真的吗?”

薛倓一连串的问题砸来,方攸的脑子正是一团乱了,她点点头,算是承认了萧弃白要去净世院。

“我去找他!”薛倓看到方攸点头,先是不可置信,后一脸气愤道。

方攸一把拉住他,“阿倓,别去。”

“阿攸姐姐,你不生气吗?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薛倓瞪着眼睛反问她。

“我也不知道,兴许师兄他有苦衷。”方攸一脸疲惫道。

“什么苦衷?就算是有苦衷也不能瞒着我们吧?”薛倓道。

方攸忽然松开手,低垂着眼眸,瞒着,她亦是。

“你想去就去吧。”方攸像是放弃了什么似的,走进了屋里。

薛倓看着方攸的背影,愣在了原地,他们都怎么了?师父不知现在在哪里?还会再回来吗?

萧弃白离开承令司的第二天,方攸便接替了他,成了承令司的新一任总令。

紧接着便是又一起朝中官员遇害的凶杀案,死者和前几日许荀的死相一模一样。此事引起梁帝的注意,安排卫轻奂彻查此事。张唯也派了方攸也继续暗中调查这件事。

这日,同上次一样,方攸来到那第二位死者容恬的家中时,卫轻奂已经在了。

“你今日又迟了一步。”卫轻奂见她来,调侃道。

“见过卫大人。”方攸朝卫轻奂行礼,后说道:“大人可有查到些什么?”

“皇上安排大理寺查这件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卫轻奂轻挑眉毛。

“皇上安排大理寺查这件事是没错,但皇上也没说承令司不许查这件事吧?”方攸反驳道,“既然大人不愿说,那我便自己查。”

“你非要跟我抬杠吗?”卫轻奂在她耳边轻声道。

“是大人先跟我抬杠的啊。”方攸装作一脸无知的样子道,说完便准备进房查看尸体。

“别进去!”卫轻奂又一把拦住她,对她使眼色道:“和上次一样。”

方攸听闻,想起前两次所见,忍着呕吐的欲望这才退了出来,她轻咳两声,小声对卫轻奂道,“谢谢。”

卫轻奂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你说什么?”方攸知他是故意的,便不再理会,转头问起了上次同样在场的仵作尸体的情况。

“这么说,凶手有很大可能是同一人?”听完仵作所言,方攸思索着道,不但用同一种迷香,且杀人手法也一样,不得不让人怀疑是同一人所为。

“你打算怎么办?”卫轻奂摸着鼻子,突然盯着方攸问道。

“先调查这位容恬大人最近是否和什么人发生过冲突,是否有什么仇人,有嫌疑的人必得一一审问。”方攸皱着眉道。

“这件事我早已差人办了,现在我最在意是那西域迷香。”卫轻奂仍摸着鼻子说道。

“那大人的意思是,去凤平县?”方攸试探性的问道。

卫轻奂放下手,看着她点点头,随后又玩笑似的低头看着方攸道:“去吗?”

“去啊。”方攸也看着他,像是回应他的挑衅似的道。卫轻奂随即一脸坏事得逞的样子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