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时嘉恍惚间听见自己在问。

“人走茶凉!我离开公司无法为公司创造价值,自然不受待见,公司那些人不可能因为我持有原始股份,就让我白白拿将来赚的钱。所以他们逼我交出手里的股份,干干净净地离开公司。”顾青山冷笑了声,“尚源是我一手创办,即便后来因旁人加入才越做越强,但要我顾家的名字彻底消失在尚源,我决不允许!”

顾青山最后两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也唤醒了精神错乱的时嘉。

她眼睑不安地颤动着,见顾青山没发现自己走神,才继续开口问:“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回去?”

“我虽然拥有公司的股份,但公司早已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仅剩的股份是我与公司最后的牵连,我绝不能放弃。我本想等我弟出来以后我直接转让给他,但公司那群人根本不可能等到那一天。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这期间让股份发生变更,以此来拖延时间。”顾青山说着看了时嘉一眼,似有深意。

时嘉摊开满是汗水的手掌,默默放松紧绷的情绪,与顾青山正常地聊天,“昨天下午那个女生,她找你又是做什么?”

“那是我弟弟的女友,叫苏青曼,也是为了股份而来。”

时嘉问:“既然是你弟弟女友,为什么不把股份交给她?”

“她爸是公司股东之一,交给她——与直接交给她父亲没什么两样。”顾青山笑着摇摇头,“而且,我不信她!”

“你弟弟犯的什么罪?”

“故意伤害与肇事逃逸。”似乎提到了痛处,顾青山神情黯然,然忘记了方才已经讲过一遍给时嘉听,“但我知道,他是被人陷害的。”

时嘉不细究背后真相,只问顾青山,“那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顾青山张口准备说,却因这个请求难以启齿而犹豫,但考虑到目前处境,他还是选择开口了,“对外宣称时安是我与你的孩子。”

波澜壮阔的铺垫,顺理成章地引出背后目的还不让人觉得强人所难,在攻破人心这方面,顾青山一向拿手。

时嘉此刻也明白了顾青山的用意,她浅浅一笑,淡淡道:“以此让小安来接任你的股份,熬到你弟弟出来,把股份还给他?”

顾青山毫不隐瞒:“是。”

“我想我不会答应你。”时嘉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拒绝了顾青山姑且称得上请求的目的。

顾青山对时嘉的拒绝也在意料之中,“我知道,这实在令你为难。”

“不是为难,是我根本不可能答应。”

时嘉深吸了口气,眸光敛着冷静,在脑海里快速理清了头绪,她再开口说:“你和你弟弟的经历我深表遗憾和惋惜,我从内心希望你能挺过这个难关,等到你弟弟出来兄弟携手共同拿回属于你们的财富。”

顾青山拧眉看着时嘉,平心静气地听。

“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想与朋友将公司良好的经营下去,与孩子平安顺遂的生活,并不想参与到你们那层世界里。”

“事成之后你将会拥有一笔巨额财富。”

时嘉摇头,“我承认我渴望拥有很多钱,想让自己和孩子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但这不代表我不在乎财富的来源方式。相信你心中也明白,如果我按你说的做了,将要面临危机的人就是我和小安。我们相识一场,你帮助过我许多,我真心感激你,也愿意回报你对我和小安的好。但孩子是我的底线,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拿他去赌。”

“纵使我拿我们曾经的情分去求你,你也不会答应,是么?”

“抱歉,顾老师,你再别找人吧。”

时嘉说完站起身,想开口再说些什么挽回两人闹僵的局面,又觉得说什么都多余。

于是她转身离开。

她宁可有愧与人,也绝不拿孩子做别人争权、斗势的筹码。

上海——

黑白装修风格的办公室空间宽敞又显冷清,落地窗的玻璃擦拭的一层不染,阳光从高楼的缝隙间斜射进来,透过玻璃投在深灰色地砖上,将地面照的泛光。

办公室里冷气开的极低,覃东旻站在真皮沙发后面,腿被阳光照着,上半身被冷气吹着,这种感觉实在煎熬

黑色的真皮沙发上坐着个人,他正在接电话。

单从他表情不难看出这通电话是来激怒他的。

“苏小姐认为一个五岁孩子的话能当真?”

菲薄的唇一张一合,语气充满警示的意味。

“我也是不相信的,但我毕竟亲耳听见那孩子说他爸爸叫许知恒。要真是你许家子孙,我只能热心建议你们尽快相认,让孩子认祖归宗。如果不是,那许总——”

岂不是被人戴了绿帽子。

许知恒眼底寒意浓烈,“许某多谢苏小姐的热心提醒。”

“不用客气,期待许总查清真相。”

通话结束。

办公室静如无人之境。

覃东旻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丁点儿声音,生怕老板一不留神就把火发在自己头上。

良久,许知恒将手机扔在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纵使经过无数大风大浪的覃东旻依然被吓得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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