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延川的气温又一次骤降,寒风凛凛,直逼心骨。

苏莞是被冻醒的,她拿手机看了看时间,十点多,昨晚许丞阳和姚曳都喝的多,此刻还卷着被子熟睡着。她想着下午还要去傅宅授课,就不再赖床下去洗漱了。

磨蹭了一阵子,苏莞套上羊绒大衣,对着镜子照了照,余光瞥见桌上那支买来许久尚未开盖的迪奥口红。上次和秦沐逛街途遇迪奥专柜,小姑娘二话不说就拖着她进去试色,自己试的不过瘾,连带着在她的嘴上也涂了三四圈,见她涂着极为合适,一言不合就去买了单。苏莞平常没有化妆的习惯,口红自然是不涂的,买回来也是搁置许久。

她又瞥了眼那黑蓝色的小方管,心血来潮的拿起来在嘴上涂了一圈,这才背着琴出门了。

今天气温虽低,但好在阳光够足,走在街道上,人来车往,苏莞的心情亦是明媚。

昨晚回宿舍时,苏莞特意交代傅维珩今日不用来接她,临近演出,他能练习的时间也不多,她不希望总是在这些小事上浪费他的时间。傅维珩虽不这么想,但拗不过苏莞的坚持,便答应了下来。

到傅宅时,已过了中午,苏莞刚走到玄关口,就听到里间传来阵阵悠扬的小提琴声,舒缓熟悉的旋律如清泉般潺潺动听。

苏莞脱鞋的动作一顿。

是《AzingGrace》。

她甩下鞋子,连拖鞋都顾不上穿,背着那大家伙匆匆往琴房跑去。

英俊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白衣黑裤,姿态沉稳俊秀。那把橙黄色的小提琴被他握在手中,纤长的手指按奏出的每个音符每段旋律都如行云流水般娴熟优雅。

阳光斜斜的打在他面颊上,留下深深浅浅的阴影,原本精致的轮廓此刻看上去温柔细致。伴着这清远美妙的琴声,苏莞看懵了眼。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识到他拉琴的样子,而这一瞬间,苏莞脑子里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许多年后,每每苏莞忆起这静谧明媚的午后,心里依然是悸动如初。

傅维珩将琴弓一收,余光一偏就望见呆立在门口的身影,又见她只脚未穿拖鞋的站在那冰凉的瓷砖地上,他俊秀的眉毛缓缓皱起,语调微凝:“怎么不穿拖鞋?”

苏莞回神,愣了两秒,垂头望了眼只穿着袜子的脚丫,这才后知后觉回道:“哦……忘了。”

傅维珩顺手把琴往钢琴面上一放,大步走过去,脱下自己脚上的男士棉拖,放到她脚边,蹲下身子握住了她纤细的脚踝。

温凉的触感令苏莞倏然一愣,条件反射的缩了缩脚,有些错愕:“做……做什么?”

他抬头,语气里充满了耐心和温柔:“抬脚,不然怎么给你穿?嗯?”

苏莞被他那低沉醇厚的嗓音迷得目眩神迷,她机械的抬了抬脚,一瞬间赤红了脸。

傅维珩直起身,捋了捋她散在额前的头发,顺手又勾过她肩上的琴套肩带:“把琴给我,背着太沉。”

心蓦然间软的一塌糊涂。

他这么温柔,这么贴心,这么宠溺,苏莞顿时鼻子一酸,眼底似乎蒙上了一丝雾气,她眼眶微动,情不自禁的伸手环住他的腰身,顺势靠在他胸前。

傅维珩拿着大提琴的手一顿,只听到她温温软软的声音。

“Neil,你真好……”

所谓爱一个人,就像是突然有了铠甲,也突然有了软肋。对于傅维珩来说,苏莞,就是他的软肋,且从他爱上她那一瞬开始。

他是个执着的人,认定的东西,便是从一而终。

对于感情,亦是。

见她的第一眼,他知道,余生只有她。

昨晚在KTV见到她和江之炎一起,他慌了。从拐角处走到他们面前的短短两秒,他的脑子里竟闪过各种苏莞准备离开他的措词,这种感觉,光是想想,就似如钻心般的疼。

直到最后,他都未敢开口询问。

此刻,他看着怀里的女孩这般依赖恬静的样子,脑子里的千头万绪一瞬间烟消云散。

傅维珩抬起另一边空闲的手,揽住她的腰身,掌心的力道骤然收紧,只像是要将她嵌入他的身体。

苏莞被这突来的力道吓住,从他怀里抬头,不解道:“怎么了?”

某人把她脑袋按回去,语气酸酸的:“你和之炎很好吗?”

“没有的事……”她忙摇头,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毫不掩饰,“昨晚偶然遇到,他不放心我一女孩子好心送我回包厢而已。”

傅维珩一怔,眉目逐渐舒展,最后哑然失笑。

苏莞茫然的皱眉,想抬头瞧他,却被他按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傅维珩……你是抽抽了吗……”

他笑的更欢,抚着她的长发,不紧不慢的应衬到:“嗯,脑抽。”

苏莞:“……”有这么说自己的吗……

外面传来一阵开关门的声音,猫在他怀里的苏莞下意识的抬手轻一推,往后退了几步。

傅维珩倒不意外,居高临下的看她。

苏莞从他手里拿过琴,目光闪躲:“那个……给我吧。”

要是被帆帆瞧见他俩这样搂搂抱抱的,那得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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