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蔚蓝如洗,朵朵白云飘飘荡荡。

似那女儿轻飘的裙纱,似水中央微风摇曳的芦荻。

雪玲姐就像天上的白云,在王子默心中没有一丝瑕疵。

有时他甚至在想:找个机会,一定要搂着雪玲姐姐的脖子,在她那张白霞般的脸上狠狠地亲一口,给她嘬出个红印儿来。

他原本打算在大桀和雪玲姐成亲的时候,偷偷地这么干,却没想到从此与她阴阳两隔,再也没机会了。

然而,白云可回,人儿却永远不归。

“害死雪玲姐姐的死僵是哪家的?”王子默遥看前方面无表情,却掩盖不住内心深深的仇恨。

“这个不知道,村里人人都传,雪玲姐姐死的很是凄惨。”

殷箬彤缩了缩细长的脖子,长长的睫毛因为害怕而不断抖动,后背微凉,不由得抱紧双臂。

见她还没开口就吓得惊魂未定,王子默胸中顿时积郁难疏,像是胡乱堆积了许多石头,愈发愤恨。

“村里人……”

他不敢揭开这层伤疤,却又不得不面对血淋淋的疮伤。

“村里人,都说些什么?”

王子默别过头看向远方,扬起鼻子,努力让眼泪风干在眼角,让殷箬彤心安。

只是这样的举动谁又看不出来呢?

“啊…哼呜~……”

殷箬彤再也控制不住,用一直发抖的双手捂住脸颊,泪水湿满了下巴,不断从指缝间溢出,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忍不住把头埋在膝盖里嚎啕啜泣起来!

王子默顿时后悔不已。

他不该问,不该问这个残忍的问题。

他应该将箬彤搂紧,给她安慰,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伊人已逝,生者自当缅怀,不易过度伤身。

但是,他怎么就没这么做呢?

殷箬彤抬起头,小脸由红变白,继而变得焦黄。她双目浮肿无神,泣不成声,道:“他们……”

小小的身子因为抽泣而不断抖动,王子默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给予安慰。

“他们说,嗯嗯,说,箬彤姐,姐,不仅被扒光了衣服,还还,嗯,被啃的血肉模糊。所以,韩,韩家一直,对这事,耿耿于怀,与你们王家也,嗯,嗯,闹得僵僵的。”

说完这些,殷箬彤长吸了口气,顿时觉得压在肩上的担子猛地卸下,泪水再次溢淌,无声地哭泣起来。

她虽然没亲眼所见,但村里人人都在谈论这事,露骨的话语深深地撼动了幼小的心灵。

“太阳快下山了,我送你回去吧!”

时间过的飞快,眨眼间落日西倾。

王子默拉着殷箬彤的小手,把她送到村口。躲在老柳树后望着一步三回头地殷箬彤,叮嘱道:“告诉哥哥,青铜棺在村里一天,大家就安一天。”

王子默笃定红衣护法不会再来闹事。

她在等着,等着自己乖乖地爬进棺材。

直到殷箬彤的身影消失不见,王子默才转身靠在柳树上,用手掌狠狠地堵着双眼,哭的肩头不断颤抖。

夕阳投下火红的光芒,在山顶拉出长长的影子。

絮絮南风夹裹着三合庄的炊烟,送来干柴烧锅的味道,和野猪油炒花菜的清香油腻。

王子默精神萎靡,耳畔尽是殷箬彤的嘤嘤啜泣。

他完意识排空,任由躯体领着自己,一步一步,背对着家的方向,越走越远。

巨大的神像微微前倾,眯起眼睛看着三合庄。神像很是庞大,下半身埋在地下上半身压住大山,胳膊恰好杵在山顶上。仿佛降龙的巨人,远远看去威风煞然。

在神像交叠的手指上,有个小人儿耷拉着双腿坐在上面。他和神像一样,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三合庄。

王子默内心凄楚。

他难以想象,也难以承认,雪玲姐的悲惨遭遇。

他更是心疼大桀,自己的亲哥哥。深深地知道,没能保护心爱人儿,丧失挚爱的痛楚。

“太弱了我!”

此时此刻,他多么想回到家,抱着大桀痛哭一场。因为他笃定,事有蹊跷,并不是谣传那样混淆视听!

大桀肯定也知道!

“咦?”

王子默回到石洞,突然看见地面上掠过一层暗淡的光线。仔细看去忍不住“蹬蹬”后退两步,小心脏更是“噗通,噗通”跳起来。

这图案,跟明宝临走前给他的打坐图好像!

王子默不知,石洞地面的行功图正是明宝拓印的原版。

两年前明宝随王桀赶往三合庄,曾在神像山小憩,偶然发现地面上印满奇怪的图案,便草草记录下来。这草图明宝真人看不懂,至于王子默有没有机缘,靠他自己的造化了。

《大衍经》

上古道术修炼功法,需辅以行功图打坐调息,配以手印施展。

相传此功法出自九黎,因进展缓慢,早已被世人摒弃。九黎先祖仿学昆虚,先修灵识,再开道盘,创新道法,造福千秋。

殊不知这大衍一书在九黎人尽皆知,到了昆虚竟被王子默当做修炼功法,在白云观按照明宝给的打坐图,每日打坐时静心参悟。

明宝告诉他:“韬光养晦,只为厚积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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