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风不寒,雨过天晴。

当王子默顶着满头卷曲的头发,秉着皱巴巴的脸走出山洞时,忽然看到有个虎背熊腰的陌生人背对洞口瞭望远方。

殷箬彤说外面那些人五行不到,顶多处在六神巅峰,还说他已是两仪圣境的神级高手,对付外面的几个小碎崽子,简直跟捏小鸡似的。

可谁曾想,刚出门就看到个老头。

而且是个血气方刚,红光满面的老头。

从他高高鼓起的太阳穴,以及突突跃动的虎口穴上就能看出,真个交起手来,反而是王子默被他跟捏小鸡子似的暴虐。

“呃……!打扰了。”

“您继续,继续看您的风景!”

王子默贴在石壁上转身想要溜回山洞,谁知还没走几步,那陌生的老头好像屁股上长了眼,冷哼一声呵斥道:“站住!”

那人陡然转身,看到王子默后顿时瞪大眼睛愣了半晌,再也憋不住,裂开厚厚的嘴唇,发出阵阵浑厚深沉的大笑声。

朗朗笑声回荡在山涧,韩都督笑的浑身颤抖,老泪横流,过了一会儿竟咳嗽起来,一声接着一声,越咳越上瘾,许久后才涨红着脸,弯着腰,双手杵着胯,指着王子默,又忍不住笑起来。

“你,哎吆!笑死我了!”

“你是核桃上长了张脸吗?”

欺人太甚!

王子默本就皱巴巴的脸突然扭曲起来。

这卷卷的头发万分可恶,跟下面刚刚生出的绒毛一模一样。

“你才是长毛的核桃皮!”

王子默不甘示弱,撅着下巴鼻孔向天,心道:眼下还是赶紧去找个大夫,开几味调节阴阳的药方。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知道要遭多少嘲笑!

去哪儿呢?白云观?巩壶那个不靠谱的老残废肯定有办法。

不,白云观不能回了!

王子默忽然想起他在白马亭已经是魔头的身份,沸沸扬扬,去了无疑等于是去送死!

旋即黯然神伤。

即便找到大夫又如何呢?即便治好了病又如何呢?眼下杀人偿命,人家找上门来,要杀要剐,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跟我走!”

韩都督终于平静下来,深吸口气,装作没事儿的样子,可是看到王子默后,还是忍俊不禁!

“冤有头债有主,人是我杀的,跟她没有关系!”

王子默遥遥指向山洞深处。在那里殷箬彤正听着明宝说卦,一双大眼睛瞪得快要突出来,带着哭腔问道:“王子默真的娶了个来自央池的新娘子?”

“只是结了娃娃亲,还没入洞房,丫头你还有机会!”

“这个骗子!”殷箬彤咬着嘴唇脸上写满了委屈。“那她到底是人是妖?”

“是人是妖分不清!”明宝摇头,他也说不上来。

虽然与黛小沫交过手,却始终没能近身。单单那个红衣护法就让他捉襟见肘。

突然间,明宝抬头看向石洞外,两片薄眉悠地蹙起,像是听到什么声音,歪着脑袋侧耳倾听。

“不好!子默那小子有麻烦了!”

明宝刚想起身,突然身子又重重的摔下去,从央池能够活着回来,已经拼尽了所有修为,侥幸不死实属庆幸。

石洞外,韩都督无所谓的摆摆手,随后闪到王子默跟前,像捏小鸡子似的提着他突然破空而去。

清晨,细雨如线。

沐浴在蒙蒙水雾中的三合庄,气温骤然下降。

西山上,一老一少,两个人影互相对视。在王子默视死如归的目光下,韩都督终于妥协,背过身子连连摆手,不再发出杀猪一般的谑浪嚎笑。

王子默心里很是不痛快,若只是为了笑话自己,那就笑死的了!何必抓到西山上来。这里既没果木,又没野兽,村里人百年来不一次,果真是个作案的好地方。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老匹夫到底想干什么?

自从见识了大桀如何割掉瘦猴子的脑袋后,王子默对杀戮的概念变得愈发清晰。

他知道,杀人不过头点地。

血凉了,灯灭了,也就没有牵挂和烦恼了!

况且,自己这双手又何尝不是沾染过鲜血?

如今再讨论谁对谁错还有什么意义?杀人偿命,血债血偿!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弱者想要出头,犹涉海凿河,蚊虻负山!

三合庄,终究还是耐不住寂寞,揭开了虚伪的面纱。

蓦然间,王子默对力量充满了渴望!

他渴望出类拔萃,渴望惊世骇俗,渴望所向披靡,渴望神功盖世,更渴望像眼前的老匹夫那样,出手间便可撼天动地,位居平人之上,不受他人束缚!

但这又如何?

我为刀俎任人鱼肉,小命还不是捏在别人手里。自己,哼!连死的地方,死的方法,乃至死的姿势都不能选择。

死在这荒凉的西山上又有谁人知晓?

若干年后,变成枯骨一撮。

一切又将尘归尘,土归土。

这,就是上天给我十七岁的礼物吗?还不如在白云观的两年,无忧无虑每年庙会还能和大桀见上一面。

趁着王子默胡思乱想,韩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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