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伯府

此时已值深夜,院内多处掌灯,还算明亮。只是主院内安静地站着许多婢女小厮还有婆子,使得人影婆娑,脸色晦暗难明,一种恐惧的气氛在众人周边游荡。

突然屋内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吓得众人身子同是一哆嗦。有在主子身边服侍的,听声音大约能猜到是哪个瓶子被摔了,更是战战兢兢。

此时屋内上坐一人,中年男人下巴上续着长须,一双虎目阴沉的盯着跪在正中的人。

下方着紫色莲云锦的妇人微微弯腰,手拄着一旁的椅凳扶手,眉眼精致的脸上阴云密布。她手里捏着一方帕子,纤长的手指指着正中的人,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这个不孝子!你要害死淮南伯府上下才肯罢休吗?!”

说罢又是一阵气喘。

裴翎紧抿着双唇,不发一言。他回来的时候话已经说清楚了,现在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孙氏一看裴翎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脚踩摔碎的天水碧牡丹瓶,发出咯吱咯吱让人牙酸的声音,二话不说抡起胳膊就打了裴翎一巴掌。

裴翎长这么大,孙氏何曾动手打过他,这次也是气狠了,用了大力气,打的裴翎头一偏,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嘴角已经出了血迹。

打了一巴掌之后,孙氏又是气又是心疼,直逼的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却是再狠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淮南伯冷着一张脸:“为父不问你是何时跟翰林院谢修撰女儿有了首尾。为父只问你,现在你也知道她将奉旨入宫,若你再不管不顾像今日今时这般,可曾想过裴家、你父亲你娘的后果?”

短暂的沉默过后,裴翎开口:“一人做事一人当,孩儿做的事,自然想办法不连累府上。”

孙氏以泪洗面,她转过脸去不再看这个儿子。

淮南伯笔直的身子更是一阵无力,他看着跪在眼前的人,也不知道恼怒更多还是愧疚更多。

他晚年得子,和妻子把这个孩子宠爱的无法无天,向来只要裴翎开口,他们就没有反对过,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扔到这个儿子面前。

尚且稚童就封了世子,可以说承载着他们夫妻二人的期望长大,就等着有一天他能承了自己的位子,撑着淮南伯府。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允许你再去见她的了。”淮南伯冰冷的说道。

裴翎倏而抬头,眉头紧锁,直接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就向外面走去。

孙氏在身后急急唤他:“翎儿!”

裴翎头也没回,刚打开房门。

“来人!”淮南伯这时大吼一声,门外瞬间出现数道人影,皆穿着一身劲装堵在门口,拦住了裴翎的去路。

裴翎脸色如蒙霜:“让开!”

淮南伯轻易不肯退步,直接说道:“将世子给我捆起来!”

裴翎虽然也有功夫在身,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这些人都是府里多年的侍卫,身手只高不低。没用多久裴翎便被捆了起来。

“爹!”裴翎涨红着脸,愤怒的看着淮南伯。

淮南伯冷哼一声:“看来平日是我跟你娘太过由着你,正好借此机会也该好好管教你了!”顿了顿,接着说道,“你放心,只要翰林院谢修撰的女儿进宫了,我就放了你,在此之前,你想都别想!”

裴翎还想再说,刚一张嘴却被人塞了嘴巴。

人散去,房门再次合上。

淮南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还在哭个不停的妻子:“好啦,哭有什么用……”

孙氏抽噎着:“就这么把翎儿关起来,我怕他想不开做傻事。”

淮南伯无奈的说道:“这刚关起来,你就心软了,若此事传到皇上耳中,那可是会要命的!”

孙氏知道淮南伯说的是真的,只是作为一个母亲心疼儿子罢了,心里更是恨谢家那没规矩的丫头到了极点,巴不得对方今夜就入宫才好。

淮南伯坐在椅子上,还没有从惊怒中缓过神来……实在是今日发生的事实在太过骇人,饶是他这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初听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一直只当裴翎性子还不定,平日好玩儿了些,没规矩了一些。从没想到,他竟然还要跟皇上抢女人?!

想到裴翎二话不说地跪在地上,直言想要娶妻了,当时还把他和妻子高兴的够呛,以为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性子终于要定下来了。

谁成想,竟是要求娶翰林院修撰谢墉的女儿!先不说入宫的圣旨下了,就说谢墉这个人,在翰林院修撰一职上任职了数十年,要是可堪大用,早就再往前迈一步了,也不至于浑浑噩噩的在翰林院守着那一亩三分地了!

空有清贵之名的翰林院一职,他实在是看不上谢墉,也看不上谢家。

谢墉的女儿更是在入宫名单之中,他就更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再跟谢墉的女儿有瓜葛!

当今圣上性子太阴晴不定,朝堂上也有数个老臣,可却都猜不到圣上的三分心思。若是惹圣上不快,下场定然无比凄惨。

所以这种给圣上留小辫子,惹圣上不快的事儿,坚决不能有!

“老爷,现在如何是好?”孙氏哭够了,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

淮南伯回道:“就按照我之前说的,先关着翎儿,等到都入宫了,再放他出来。”

说完又不知道是真话,还是安慰自己的话:“翎儿性子不定,日子久了,他的新鲜劲儿也就过了,到那时定不会让你我再多加费心的。”

孙氏叹了口气,只觉心口堵得慌,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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