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没有磕磕绊绊的。

苏安嗯了一声,在地毯边坐下,对酥宝招了招手。

酥宝松开苏衍的大腿膝盖,自动滚到了苏安怀里。苏安顺了顺酥宝的脊背,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苏衍丢开图画书,支着下巴看着自责的苏安,心底的口子像是被人用弯刀再次扒开,血淋淋的伤口没有愈合再次受创。

那一声呢喃的对不起犹如千斤重,如果当初他早一点发现苏安的状况也不会导致今天这种局面。

“你中午是和衍衍一起吃饭的吗?”

酥宝点了点头:“和衍衍。”

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喊他衍衍,心底血淋淋的口子犹如开了一朵向阳花。

苏衍低俯下眼睑,遮去眼底的神色。

慢慢来,是他的错,总要赎回的。

“那衍衍不忙吗?酥宝让衍衍给你念图画册?”苏安换了个姿势,盘腿坐下,正好坐在苏衍对面。

酥宝趴在苏安肩膀上扭头,一双黑白分明像极了苏衍的眼睛看向苏安,随后又看向苏衍。

苏衍在酥宝的目光下开口:“不忙。”

苏安:“……”

苏安索性不再问,偏过头眯着眼睛看向窗外。柔顺的发丝被阳光渡上一层淡金色,顺着纤瘦的肩膀滑下。

酥宝在苏安怀里站起身走几步又蹭到了苏衍腿边,翻开色彩丰富、笔画幼稚的图画册,白嫩软绵的手指指着最后一张画问:“兔叽妈妈?”

图画册上最后一张画画了兔子妈妈和兔子爸爸手牵手的场景,兔子妈妈和兔子爸爸中间还站了一只小兔子。

“嗯?”苏衍低头看向那幅画。

“兔叽爸爸?”酥宝的手指头移到兔子爸爸身上,指着兔子爸爸问:“为什么要离开?”

苏衍明白了酥宝的意思,帮他把问题补充完整:“兔子妈妈为什么要离开兔子爸爸吗?”

“嗯!”

苏衍一时没有回答,抬眸看了眼苏安。苏安搭在地毯上的尾指不安地蜷缩了起来。

苏衍把酥宝抱到大腿上,说:“因为兔子妈妈有自己的工作,离开只是暂时的。就像酥宝和安安,安安有工作会把酥宝带在身边吗?”

苏衍偷换了概念,把离开带来的影响减到最低,减到酥宝能接受的程度。苏安听了,松了一口气。

酥宝摇了摇头,奶音颤了颤,带了哭腔:“那我的兔子爸爸呢?”

“安安是兔子妈妈,我是小兔子,兔子爸爸呢?”

苏安心悬了起来,犹如站在悬崖边,脚下两边都是万丈深渊,动一下都会粉身碎骨。视线被模糊,喉咙干痒的难耐。

苏衍垂在身侧的手臂将怀里的小肉团收紧、圈紧,没有去看苏安,低下头在酥宝耳边缓缓说:“我是兔子爸爸,兔子爸爸知道错了,来找兔子妈妈了。”

声线低缓,透着压抑的喑哑,犹如外面高悬的落日,炽热的像是要把苏安融化。

酥宝搭在苏衍腿上的五指收紧:“兔叽爸爸?”

“嗯。”

苏安偏头过,侧过一点身子,轻微地吸了吸鼻子,眼泪顺势滚了下来,从鼻翼垂落砸到手背上,泪珠溅开。

“安安,衍衍是兔子爸爸吗?”酥宝的奶音带了期待。

苏安手忙脚乱擦干眼泪,吸了通红的鼻子,看向酥宝,给了肯定的回答:“是,衍衍是你的兔子爸爸。”

末了,还笑了一下。

美人含泪,梨花带雨。

“我是兔子妈妈,酥宝是酥兔兔,衍衍是兔子爸爸。”

感冒胶囊外衣很苦,滑到口腔中就变软化开,里面的粉末更苦。

苏安怕苦,她还小的时候,每到换季总要感冒,喂她喝中药里面都要加红糖,枇杷叶熬雪梨汤里面都要加上不少冰糖,和苏衍结婚以后她才第一次吃到苦到发涩的感冒胶囊,之后在苏衍身上吃到的苦头就和吃感冒药一样频繁。

“咳咳。”苏安被嘴巴里浓重的苦味呛得咳嗽了起来。

苏衍端着水杯:“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苏安一听,夺过苏衍手中的水杯,仰头一口气喝了大半。

温热的水流将苦涩的胶囊送入喉管、食道,鼻子里也开始犯冲,苏安闭上眼睛,眼尾的睫毛被眼泪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