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澜站在原地,看着季心禾离去的背影,唇角牵扯出一抹微涩的笑来:“放下么·······你不是我,如何轻易让我放下?”
在无数次辗转难眠的深夜里,段澜也曾问过自己,若是八年前他没能因为一时兴起决定在连安镇停留一夜,若是没有在花灯节上看过她的巧笑嫣然,若是从一开始就不曾遇见,是不是这一生他会过的好一点,至少在这已经逝去的八年里,能过的稍稍好一点。
可是这世间从未有如果,也不可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遇到了就是遇到了,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困住了,自然也就只有困住了。
段澜轻轻摇了摇头,罢了,罢了。
——
心禾没有再做停留,也是怕再引起事端,直接下了山便回程了。
回到了穆侯楚早些给她准备好的宅院之中,书兰才总算是缓过一口气来道:“今儿可真的算是倒了大霉了,怎么就好巧不巧的要撞上了那刁蛮不堪的朝阳公主,还差点儿暴露了身份,夫人这一暴露,只怕往后在京城行事都要麻烦了。”
心禾淡然的解开了面上的面纱,道:“到底还是欠了个人情。”
书兰讪讪的不说话了,季心禾不说,她也知道这次是欠了谁的人情,若是这事儿传到王爷那里,王爷怕是又得恼火了。
书兰单是想想便忍不住一个哆嗦。
心禾摆了摆手:“算了,这事儿暂且不提,如今以爹为重。”
小玉这才道:“夫人和那孙氏是如何商议的?”
“我爹落入朝廷的手中就是孙氏的手笔,如今能让我爹救出来最好的人选自然还是孙氏。”心禾淡声道:“黎君颜的性命捏在我的手上,我还真是不怕她跟我玩猫腻,先等着孙氏的行动好了。”
小玉点了点头:“是。”
次日一早,心禾便早早的起床了,今日便是乐元侯被押送回京的日子,她一早起来便去了押送的车队必然要经过的朱雀大街,找了家茶馆静静的等着。
便是在喝茶的时候,周围便不少人在悄默默的议论纷纷了。
“听说今日要押送回来一个大人物,你们可知道是谁?”
“谁啊?这么神神秘秘的,难不成是那位谋反了的禹王?”
“嘿,还真的给你猜的个八九不离十,便是那禹王的老丈人,乐元侯!”
“当真?!乐元侯被抓回来啦?啧啧,我就说,禹王如今势力这么大,怎么可能轻易被抓获,原来是挑着软柿子下手了,只是尽管如此,怕是也难免让禹王觉得糟心吧,毕竟听说他对王妃格外宠爱,如今自己老丈人就这么落入了朝廷的手中·······”
这人说着顿了顿,脸色就是一变:“怕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吧?会不会出事儿?”
“谁知道啊,哎就算出事儿能落在咱们这小老百姓头上吗?被咋咋呼呼的了,等着看吧。”
季心禾面色沉静的坐在靠窗的角落喝茶,袖中的手却已经紧紧握起。
不知坐了多久,便忽而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哎,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
“就是乐元侯的押送车队啊,进京了已经!听说都已经逃到了秦州了,没想到半路上还是被抓回来了。”有人忍不住唏嘘道。
“有什么可惋惜的,这也是穆侯楚罪有应得,他敢谋反,现在就该承受这些,哼!”
“这皇帝打架,跟咱们有什么关系,过好咱们这日子就是了,难得你忘了,禹王为何要反?那还不是柔夷大军突然出现在禹州城下?”
这话一出,众人大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立马摇摇头道:“这话可千万要少说,祸从口出啊!”
大家这才停止了议论。
在天子脚下,你可以直呼禹王名讳,甚至可以大骂穆侯楚,却是半句皇帝的不是都不能说的,否则······
季心禾已经将目光紧紧的锁住了外面行走的车队,果然见到押送的囚车,缓缓出现,囚车内,乐元侯颓圮的坐在其中,面容似乎又苍老了许多,浑浊的眸光带着几分呆滞,显然这一路也没少受折腾。
季心禾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脸色也不好了,这一切的灾难都是她带给父亲的,父亲这些年对皇帝都谨小慎微,皇帝即便对乐元侯府有心疏远也不会太过刁难父亲,可独独因为他的女儿执意嫁给了皇帝最为忌惮的人,所以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她怎么能让父亲代替她承受这些惩罚?
许多百姓们都驻足围观,对着囚车之中的乐元侯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季心禾眸光紧随着他,随即乐元侯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抬头,一下子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看到了季心禾。
乐元侯的眸光闪现出一抹震惊之色,季心禾却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眸中的神色像是安抚,却也像是藏着希望。
囚车走的还算快,很快便消失在了朱雀大街的大道尽头,乐元侯的身影也已经看不到了。
季心禾却还是望着那个方向。
小玉终于忍不住道:“夫人。”
心禾这才喝了一口茶,淡声道:“孙氏那边有消息了吗?”
“孙氏既然已经答应了夫人,自然不会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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