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春。”皇上已顺着老侯夫人冷淡的脸色看到了长公主那边,便有些猜测。

他只喊了一声,蕙春郡主便身子哆嗦了一下。

被她搂着的郭瑞玉立刻觉察到了,连忙站起身后退了一步,目光担忧地看着她。

蕙春郡主此时哪还有心思去安慰她?连忙走上前,低头解释:“蕙春知错。”

天子面前,她也不敢没分寸地乱说。

“你是该知错!”皇上沉下了脸色,目光幽深地看着外甥女。

“林氏是朕封的诰命!这也是她自己争来的功绩!她于朝廷有功,天尧也喜欢她、云家也认可她,你还闹什么?”

“皇上……”蕙春郡主还是忍不住哭唧唧地辩解。

“蕙春没有闹,只是气不过儿子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乡女子迷了心,连母亲都不尊敬。”

她到底不敢再将粗鄙女子挂在嘴边,怕引来皇上不喜而降罪于自己,但她心里也委屈,不吐不快。

“我们云家虽是将门,但也是京城世族,儿女都是幼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玥儿嫁入皇室,天扬和简言也娶的世家贵女,偏偏天尧他……”

“蕙春怎么也是出身皇家,嫁入侯门,一生风光荣耀,却要与一个可能大字也不识几个的山野女子做婆媳,传出去颜面何存?”

“就算有皇上封了诰命,云家给了名份,可她除了打猎还会什么?就靠着天尧吹捧出来的那些话在京城行走吗?”

“不说远了,一个花宴上贵女云集,到时如今看她?如何说天尧?”

“蕙春做为母亲,也是为儿子操碎了心,奈何儿子不但不领情,却还像仇人一般言语激烈”

“蕙春一时气急攻心才做出冒失之举,打在儿身疼在娘心,蕙春心里也难过。”

蕙春郡主说着便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已是十分委屈。

皇上没有开口,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又为难地看向云靖宁。

云安昊坐在天子膝上,靠着那天下最尊贵的靠山,也不哭闹,只是好奇地看着下边的人,还不时朝爹娘露出灿烂的笑容。

“母亲只是担心儿媳妇不会琴棋书画失了颜面,这才反对亲事么?”云靖宁目光沉沉地开口。

“不然你还以为怎样?”

蕙春郡主此时哪里敢说别的?打定主意就以这个为由继续反对,也好让那山野女子知难而退。

“这算什么事儿呢。”云靖宁看透母亲算盘,哂笑一声,再朝上首抱拳。

“正好殿中有琴,请皇上恩准,让臣妻去练习一番,自回京以来,她已有两日不曾练琴。”

这话说的……

皇上眼睛一亮,连忙道:“准!”

老侯爷和老侯夫人也是惊讶地看向林燕娘,她会抚琴?

蕙春郡主更是目光复杂地看向林燕娘,抿了抿唇,到底没有再开口。

会不会听过再说。

林燕娘朝上首行了礼,又看了云靖宁一眼,微微一笑,便款步走向一侧的琴案。

先前他们进殿时就听见郭瑞玉在抚琴,一曲悠扬清雅,仿如一如行来穿过御花园时的闲适。

奈何这琴音到底小家子气了些,就如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风浪。

林燕娘身姿优雅地在琴前落座,今天也是憋了一口气,她硬是发挥了所有潜能也要将自己表现得不输一个贵女的气质。

这是一具七弦琴。

她将十指微微曲张了几下,这才轻轻置于琴弦上方,上手就是一曲《凤求凰》。

可见求胜心切,也可见她心中积压太多的情绪,需要在此时渲泄、稳定、沉淀下来。

悠悠弦音,才听几个音,就让大家目光亮了亮,与刚才所听的琴音悠扬相比,又是完不同的感受。

一时注意力被林燕娘的琴技给吸引,而她身姿优雅,然不像临阵磨枪,到让人惊讶了几分。

这真的是山野女子?

一曲罢,余音绕梁,林燕娘静坐了会儿平复心情后,这才轻轻起身。

仅仅一曲,便让蕙春郡主脸色难看地冷嗤:“这一曲怕不是从去年就开始练吧?你这么有心机,还说不知我儿将军身份?不会高攀?”

“禀皇上,臣妇是在南下进京路上闲来无事,求将军教了些琴棋入门,这曲《凤求凰》就是将军后来所教,一路练习月余。”

“臣妇还有练过《高山流水》、《关山月》,其他也有一些略微弹过的琴曲,奈何时间太短技艺太弱。”

林燕娘不理蕙春郡主,只朝上首行礼,坦然解释。

而她的坦然却颇得皇上心意,这样纯朴善良的民间女子,自然更受嘉许。

“如此,那你就把练习过的两曲都弹来听听。”

皇上有了兴致,也想借此机会让人知道,天尧媳妇有才艺实力,也省得以后被人找茬,最后还不得闹到他这儿来?

“是,臣妇有个不情之请。”林燕娘应命,却又提议,“刚才臣妇进殿之时有见郭小姐在抚琴,想请郭小姐与臣妇一起同奏这两曲。”

轻视她出身,她也想在别人得意之处好好还击。

拼才艺这种事儿,她若是输她就白瞎了藏匿太久的前世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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