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结束的时候,许窈搬回了蒋家,那也是她妈妈的家。
寒雪才消,三个人便带着东西到了杨继莲女士的墓前。
“去,去看看你的妈妈。”
许窈跪在了墓前。
是她不孝。
这四年来,她来的日子屈指可数。
其实她能理解蒋叔叔对她还有怨意,他很爱她的妈妈,很爱他的妻子。
也许许窈和邢越都是无辜的孩子,但是在蒋富明眼中,他的妻子杨继莲女士又何尝不无辜呢。
气氛很冷峻,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寒雪刚消,许窈膝盖跪着的这一片土地还带着寒意。
许久,那个向来高大慈爱的男人已经红了眼眶,走近了那块墓碑。
照片上的杨继莲女士还是那样温婉典雅的模样,他总是会想起她。
“继莲,你放心。”蒋叔叔声音低沉。
“我们的两个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窈窈已经快要大学毕业了,今年就能,她很争气。过去你常常夸赞息城聪敏机警,所幸他并未辜负你的期盼,如今也已考上大学,总算不给他姐姐丢人。”
“继莲,你若泉下有知,只怕你也会为这一双儿女骄傲。”
许窈已流泪,寒风凛冽,惊觉已入骨。
身后蒋息承也默默地跪在了许窈的身后,跪给他这位后母。
也许过了很久。
“当初你生气窈窈早恋……我没有插手,她坚持下去,而你又坚持让她放手完成学业。”
“我夹在你们中间甚是为难,不光因为我这个继父的身份,也是因为许窈是个清明通透的孩子,她不会因为早恋而耽误自己的成绩,而你所做的,只不过是天下父母都愿意为自己儿女做的而已。”
“其实当初想想,若你们能静下心来好好谈一谈,或许事情就不会是今天这个地步……”
他其实记得亡妻那几天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
有人告诉她,许窈早恋的那个对象就是个有钱人家纨绔的私生子子弟而已,既无品行也无性格。
可那时候蒋富明却觉得窈窈是个通透的孩子,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
不会轻易地放掉。
而且……两个人或许是真心喜欢的。
妻子却泪流满面:“可是那是我疼在手里的宝贝,我仔细照看了她十多年,把她养成花朵一般的模样,我害怕窈窈会被别人欺骗,我不是怕她早恋,我是怕她识人不清以后后悔,她才十七岁,她能看清什么?”
蒋富明也是连哄带劝,说这不是还有他们吗,实在不行还有窈窈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不会让窈窈以后受一点儿委屈的。
那时候也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巧合,妻子在梦中惊醒总是梦到自己身患绝症,走投无路,汗涔涔地对他说:“富明,我梦到自己走了……窈窈过得很艰难……”
他没养过女儿,或许也体会不了当时继莲的心情。
紧紧地拥抱着他:“富明,你得答应我,以后要是我不在了,你得好好照看窈窈,别让她吃一点苦头,别让她因为没有了爸爸又没有了妈妈而自卑。”
那时候他只觉得不吉利。
连忙让爱妻住嘴。
可是杨继莲坚持,蒋富明只好连忙答应住。
一语成谶。
人在寒风中其实不能沉思太久的,蒋富明醒过神来,继续说道——
“现在窈窈已经许给了人家,那孩子我看过,是个极好的孩子。”
“温明知礼,又有自己的主见,又有能力。”
“只是——家里条件确实比咱们好,不过——你放心,不论怎么样窈窈都不会受欺负的——”
许窈已经浑身颤抖。
蒋息承面前的两个人已经哀默了良久。
他默默起身,瞥到了附近的那抹修长的身影。
黑色风衣,不染风尘。
蒋息承坚持带他离开,两个人踩着地上的水声离得那对并未察觉的父女远远的。
蒋息承拽着那个人的时候发现他衣角都是冰冷的,难免愠怒。
“你怎么来了?在这儿要是让我爸发现了,他指不定要打你一顿!”
虽说杨阿姨的死不能怪他,但是总归他出现在这里不太合适。
蒋息承其实对邢越印象也不怎么好,半年以前他还又把那个傻傻的姐姐给摔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无关别人,就是他自己害怕,害怕受人指点而已。
而姐姐……
本来就值得更好的。
男人嘴唇动了动,发出几个字来:“只是过来……祭拜一下……杨女士……”
蒋息承也不想知道邢越过来干什么,只是探头看了看他父亲和姐姐,怂了怂鼻子。
“杨阿姨她……不用你祭拜……她有丈夫女儿和继子……又不是膝下无依……你又不是她的谁……”
是啊。
邢越能称得上是谁的谁呢。
不过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藏身的这个地方有人靠近——
“息承,我们该回去了——”
许窈一步一步地接近。
她好像听到有两个人男人的声音再说话。
蒋息承有一些怂,硬推了那个一动不动的傻子一把,姐姐应该看不见他了。
“姐姐,我们走吧——”
“你刚才在跟谁说话对吗?”
“不是——那儿有只很可爱的小仓鼠,估计冬天找不到吃的吧,也真是太可怜了——”
许窈点点头。
冬天找不到食物找不到家的动物确实可怜,或许——就只能永远埋没在这个冬季了。
不过,也不是人人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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