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还未开口,王公公抢话道:“嗨,咱家直说了吧,前几天吧,皇上在永寿宫召见了番僧帝师八思麻,论起天下道门,修道炼真,帝师夸下海口,说啊,天下道法虽多,但能超脱返俗者,唯有西域佛法,可以度人脱苦,其余不过旁门左道尔。”王公公转头向达寿确认,“帝师可是如此说的?”

达寿大方地承认道:“公公记性真好,家师的确如此说过。”

张真人一惊,当年师父的手下败将之一,八思麻,没想到已经贵为国师,他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王公公继续说道:“帝师还说,所畏中土道门者,只有一本奇书《录鬼簿》,其书记载异典甚多,乃是世间罕闻,皇上若能得此书,可得修炼真法,飞升仙界。”

达寿听到《录鬼簿》,眼睛一亮,旋即又暗淡下去,被石头看在眼中。

张真人心中不免怒火顿起,但对王公公毕恭毕敬地说道:“公公有所不知,奇书《录鬼簿》实有,乃是道门第一奇书,却不轻易在人间出现。”朝周大人一拱手,“大人,请恕老夫妄言之罪。”

周大人也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自然不会等闲视之,“张真人道通天地,但说无妨,本官洗耳恭听。”

张真人方才继续说道:“前日老夫在楼观派论道,天机真人白玉蟾精通紫微斗数,据他言,数年之内,天地将有大变,罗睺星下凡应劫,而《录鬼簿》也将重现人间,到那时,如果老夫有缘得到,一定面呈皇上。”

周大人点点头,达寿听完,眼珠子滴溜乱转,似乎在暗暗揣摩张真人的话。

王公公说道:“这倒无妨,天道昌隆,也不怕什么大变小变,只是皇上平素崇敬三清,笃信道门,闻听此言,便有些不悦,降下一道谕旨,命咱家和周大人秘密带领九位帝师弟子前来龙虎山,你们这号称天下第一道观,所以,皇上的意思是,你们啊略略比试一下道法,看看是否如帝师所说,中土道门不过旁门左道尔。”

张真人闻言,心中踌躇,暗想番僧是有备而来,而凌云观自己之下,实力最强的周无宜和沧浪师太却都不在观中,周无宜漂泊无定,浪迹四海,一时半会寻不到踪迹,而沧浪师太去了灵宝派和掌门莫月鼎的师妹凤孤春论道,才走三日,短期之内,也不会回来,靠观中的几位长老和弟子,怕是凶多吉少。

只是皇命难违。

“哦,好,切磋论道,本是道门常事,既然大师有此雅兴,老夫自当奉陪。”张真人答应道。

“好,今日真人行醮疲累,早日歇息,本官做主,明日正午,咱们朝天宫论道一番,如何?”

达寿双手合十,道:“贫僧愿听吩咐。”

“多谢大人厚意。”张真人也施了一礼。

厢房。

石头躺在床上,似睡未睡。

他还在回想着白天的所见所闻,他明显感到几位番僧来者不善,似乎要有一场大战发生,不知道凌云观是否能取胜,张真人说的《录鬼簿》和师父巫蜍说的是同一部书么?为什么天地会有大变?罗睺星下凡是什么意思呢?

想不明白,没有答案。

正在迷迷糊糊,他又想起张如意的笑脸来,穿着白衣、红鞋,羞红着脸,于是石头带着甜甜的笑意睡着了。

幽海堂。

关禁闭的地方虽然简陋,但是住宿条件比石头还是强多了,男女分间,不仅雕木床铺宽大,帐幔豪侈,而且铺着香软的丝绵被卧,还有黄梨木书台、饭桌、矮凳。

张如意抱着膝盖,坐在床沿发呆,看着月光从窗棂间一寸一寸移开,一同被罚紧闭的两个女孩已经睡熟了。

这两天,如意想到那个被他们捉弄的石头,心里总有一丝愧疚,她出生时家里遭难,父母下落不明,跟着瘸腿的爷爷流浪,六岁时爷爷染病去世,孤独无靠的小如意,在山脚下偶遇沧浪师太,被沧浪师太带回山上,想想以前自己的经历,怕比石头还要狼狈得多,又如何能嘲笑戏弄石头?

想到去世的亲人,这些年音讯无的父母,如意两行清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如意,如意。”窗外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拭去眼泪,下床走到窗边,隔着窗子,看到对面的禁闭室里,刘殿宗正对着窗子喊她。

“怎么了,师兄?”

“没事,我睡不着,看看你睡没,怎么,你哭了?”

“没,我刚要睡。”

“如意别哭,都是那个石头害的,等我出去了,我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

“没有,师兄,不要再为难他了。”

“那你笑一下,你笑了,我就不为难他。”

如意扬起嘴角,花蕾般的笑脸短暂的开放,一如含羞草,随即羞红了脸。

刘殿宗心满意足,道:“看在如意的面子上,我放他一马,倒便宜了他!”

密室。

“南霁云,想不到你那废物师弟,竟然收了一个资质不错的徒弟。手里也不知有什么法宝,今日要不是他出手,恐怕凌云观就要大祸临头了。”

观主张真人坐在蒲团上,对着陶罐说道,嘴角带着阴险的笑。

“收徒弟?那他又怎么会来这里?”陶罐里的声音虽然瓮声瓮气,但还是能听出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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