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静熙看着沈容容,她显然来得匆忙,发髻有些凌乱,身上穿着极朴素的素蓝布裙,比三年前瘦了一些,脸色有些憔悴,一双大眼却闪烁着光彩。

他微笑地问她:“手术做完了?”

这一句话,仿佛解除禁锢的咒语,沈容容立刻小跑几步粘过去:“嗯。”

她紧紧挨着他坐下,如果不是怕他的腿承受不了,她几乎要坐上去。

沈容容埋头替他号脉,脉象乱得一塌糊涂。

她的眉头拧成一团,弯□去摸他的腿。

他的下半身裹着厚而保暖的鸭绒雪貂皮毯,一双腿仍然冷得像冰。

沈容容问他:“你坐多久了?”

“没太久。”凤静熙漫不经心地答道,淡淡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沈容容。

“吃药了没有?”

“吃了。”

“有没有吐?”

凤静熙没说话。

“有没有再让他们重新煎来给你。”

他抿着嘴还是没说话。

她沉着脸站起来:“我去叫他们重新煎药。”却被他拉住罩衫的衣袂。

凤静熙垂着眼睛,轻轻地说:“不必了,我现在吃不下。”

从到了这里,他没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因为只要入了口,就要吐得翻江倒海。凤静乾看他脸色不好,让他到帐里休息,他婉拒了,他知道,只要一躺下,他怕是没有三五天就爬不起来。

沈容容看着他,开始发抖,她一把甩开他,气虎虎地嚷道:“你大老远跑来干嘛?兵荒马乱的,出了事怎么办?这里的人,一个萝卜一个坑,打起仗来,还要顾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凤静熙沉了脸推着轮椅,扭头就走。

沈容容一把拉住他。

不等凤静熙说话,她已经像个大蜘蛛似的缠到他的身上,连他的腿都顾不上,团到他膝头,对他又哭又骂,就是不敢打:

“你什么臭脾气,连句气话都不让我说。三年不见,一见面就给我脸色看……”

凤静熙冷着脸伸手去推她,沈容容抱得死紧,无论如何拉都拉不开,他只得放弃,叹口气,无奈道:

“你都说了好几句啦。”

“我就说,就说。”沈容容哭哭啼啼,眼泪流花了一张脸,就是不撒手。

他只好任她哭个够。

沈容容哭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他开口,忍不住抬起头,瞪着红通通的眼睛看他,半滴眼泪还挂在睫毛上:“你怎么都不说话?”

凤静熙无奈道:“我在等你哭完接着说哪。”

她瞪着他,一脸倔强:“我没错。下次,我还这样。”

他淡淡地说:“我又没说你错啦。”

她撇撇嘴,想要反唇相讥,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一点儿都没错,她心里真这么想。当时,她正在替那个士兵接骨,麻药不够了,那士兵疼得一身冷汗,他说,只要能保住这条腿,多疼他都愿意忍。她说什么没法把他丢下,只为了去见自己的老公,虽然她已经整整三年没有见到凤静熙。

沈容容觉得自己不该哭,哭了不就说明觉得自己错了么。可是眼泪跟破了缺口的湖水,怎么都停不下来。她一边掉眼泪,一边想自从认识凤静熙,她只有刚见面时候假哭过一次,之后每次都真哭,老是哭。

最后,她干脆什么也不理,痛痛快快哭起来。

凤静熙叹口气,抱着她,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在她背上拍着、哄着:“好啦,我也没说你什么呀。”

她还在哭。

“我没给你脸色看,是你在帐篷里骂我。”骂那么大声,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还说,还说!沈容容哭得更厉害了。

“……”凤静熙实在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道:“好啦,你若实在难受,就接着写悔过书吧。”

沈容容立刻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瞪他,水当当的杏眼里,眼泪还在汩汩地淌个不停,她撅着嘴抽抽噎噎地嚷:凭什么又让我写?怎么老是我写?我又没错。这几年连我在外面,写个信你都挑三拣四,十封书信里有八封都要附悔过书,我都还没跟你算账,你还让我写,你让我写什么?!”

凤静熙把差点掉下去的沈容容搂回怀里抱紧,苦笑道:“就写,下次你会快点救别人,不让我等那么久,就行啦。”

沈容容“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大花脸上连鼻涕都流出来,什么形象都没有了,她索性扯过凤静熙的袖子和胸襟当手帕,把鼻涕和眼泪一条一条抹上去,惹得他直皱眉头,她也不管,一边擦脸一边嘀嘀咕咕:“凤静熙,你气我,见不着受气,好容易见着了还要受你的气,我要被你气死啦……”

“是吗?”他漫不经心地说,拉过她,两个人密密实实地吻了起来。

回了雁城的营地。

凤静乾已经自觉让出自己的营帐给这对久别重逢的夫妻。

不多时,慕容黄芪送了凤静熙的药来,还送来热腾腾的吃食。

见着沈容容肿成核桃的眼睛,慕容黄芪一本正经道:“知己,我今天才发现,你也是个女人。”

“滚。”沈容容涨红了脸。

慕容黄芪摆摆手:“殿下不能在这里久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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