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容瞪圆一双水杏眼,像是受到惊吓。

凤静熙淡淡道:“到了宫里,不要讲脏话。”

沈容容很惊讶:“你听出这是脏话?”

他看她一眼;“虽然这一句你讲得有口音,但并不难听出来。”

沈容容吐吐舌头:“我们做大夫压力太大的时候就会说句脏话……说脏话会被砍头吗?”

“一般不会。”

“那什么时候会?”

“大约对着父皇说的时候吧。”凤静熙漫不经心地说。

“我不对着他说就好啦。”沈容容大大咧咧道,说完忽然挤挤他:

“下次你可以试试。”

“试什么?”

“骂脏话。”她挥挥手:“有人干了让你不爽的事,你就骂他。比如你那个弟弟,你遇刺这事儿,我看他八成脱不了干系,虚情假意!”

凤静熙想不到她居然这样敏锐,只是这事情背后太复杂,他并不想她知道太多,徒增烦恼,便只顺着她的话问道:“骂什么?”

“比如狗娘养的,比如j□j的。”

“什么是j□j的?”

“就是……我们那边一种骂人的话。”

“这里没人听得懂。”

“那更好,可以大声骂够本。”沈容容觉得十分得意。

“如果你骂别人,别人听不懂,有什么用?”凤静熙提醒她。

“你怎么老跟我抬杠?”沈容容不高兴了:“那不然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有人让你不高兴的时候。”

“我没有不高兴的时候。”

“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值得不高兴的。”

“原来你从来都没高兴过。”

凤静熙不说话了。

沈容容立刻黏过去,在他耳垂又软又热地吹气:“那我喜欢你,你高兴不高兴?”

凤静熙不自在地动了动,眼看沈容容已经开始咬自己敏感的耳垂,连忙说:

“那你呢?”

“我什么?”沈容容心不在焉。

“你在春花宴上想做什么?”

沈容容看他一眼,大言不惭道:“我已经才貌双啦。”

凤静熙挑眉。

沈容容慢吞吞道:“我就好好跟在凤静熙殿下身边伺候,争取拔个东昭第一贤妻的头筹。”

凤静熙一副不知道拿她如何是好的表情,让沈容容十分得意。

马车一路缓行到宫门口,递了牌子,静王的马车是有特权的,上朝时可以一直行至大殿阶前,所以马车没有受到任何阻拦缓缓驶进皇宫。

凤静熙与沈容容一同入宫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每个角落。

静王夫妻婚姻不睦并不是秘密,王妃沈容容落水失忆后性情大变也不是秘密,甚至沈容容现在与静王的关系有所改善都不是秘密。只是,一贯深居简出的静王凤静熙,竟然带着伤亲自陪王妃沈容容进宫,这件事连皇帝都惊动了。

于是,皇帝很快传了旨意到后宫,皇帝将携几个皇子、亲近的王公侯爵、倚重的臣子亲临春花宴。

很多人都不淡定了。偏偏引起一片不淡定的两个人十分淡定。

凤静熙坐着软轿一直将沈容容送到皇后居住的坤翎宫门口,皇后身边最得力的洪嬷嬷亲自等在宫门口迎接。他替她拢了拢披风,淡淡道:“去吧。我见过父皇回来找你。”

沈容容什么都没问,信任地点点头,只嘱咐他一句“注意身体,别硬撑。”。

离开前,洪嬷嬷给凤静熙行礼,起身的时候,无意地看凤静熙一眼,便领着沈容容往里走去,隐隐约约听到她笑着同沈容容说话:“听说王妃殿下前些日子受了惊,如今可好些了?您许久不来,皇后一直惦着呢……”

坤翎宫里燃着淡淡的暖香,上官皇后手中端着一杯茶已经整整半柱香的功夫却没有喝,她垂着眼睫,保养得非常好的手指沿着杯沿缓缓滑动,不知在想什么。

珠帘微响,洪嬷嬷领着她最疼爱的外甥女沈容容走了进来。

皇后微微一笑,放下茶杯,冲她招手:“容容,过来让哀家看看。”

沈容容走上前去,规规矩矩行礼:“臣妾沈容容,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一把扶起她,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了半晌,笑着点点头:“嗯,气色不错。”

沈容容笑道:“托娘娘的福。”一边暗暗观察皇后。

皇后是一个雍容华贵的美妇,已经有了些年龄,眼角有名贵胭脂也遮不住的细纹,但还是依稀可以看得出年轻时必定是个美人,只是,那双眼睛太平静,看不到精明算计,也看不出渴望,大约因为这个原因,皇后显得十分平和温婉、无欲无求,沈容容知道,这种气质还有另外一个解释叫心如死灰。她忍不住暗暗叹息,深宫果然自古便是一个折损红颜的地方。

皇后看看她,点点她的额头,似笑非笑道:“看来是真忘了,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规矩过?”

沈容容羞怯地低下头:“姨母,你就会笑话容儿。”

皇后笑着将她搂进怀里:“你这丫头。”她摸了摸沈容容的后脑,悄声问:“磕哪儿了?还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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