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凤静熙忍不住挑挑眉:“你想清楚了什么?”

沈容容沉默,脑海里是三年来的点点滴滴。

她抬起头,看着凤静熙俊秀而憔悴的眉眼,轻轻问他:“你做过多少左右为难的决定?”

“记不清了。”凤静熙淡淡道。

她看着他深邃得有些清冷的眼睛,把手慢慢放到凤静熙小腹左下的位置,那里有一道刀伤留下的疤痕。她轻声道:“你记得不记得在平蒲遇刺的事情?”

凤静熙挑挑眉。

沈容容轻轻说:“我知道,刺伤你的是平蒲一个平头百姓,他恨你斩了平蒲知州胡德泽。他本是一个普通富户,被人诬陷杀人坐了冤枉牢,家产被亲戚霸占、妻儿被赶出家门。是胡知州替他洗刷了冤屈,还替他主持公道,夺回家产、巡回流落的妻儿。胡知州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你却斩了他。”

凤静熙点点头:“连这种事都问得一清二楚,你不像这么细心的人。”他伤好后,的确曾经在书信中轻描淡写地提过一句自己最近受了点伤,但让她不必担心,因为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沈容容白他一眼,当做没有听到他后面那一句话,续道:“收到你的信那时候,其实我也在平蒲,不过在乡下。”

她看着他,说道:“我遇到了一个人。你猜是谁?”

“我又不是神棍,怎么会知道。”

沈容容扑哧一笑,继而轻轻叹口气,说道:“我遇到了胡知州的老父亲。”

凤静熙惊讶地挑挑眉:“胡士林老先生?”

沈容容也很惊讶:“你知道他?”

凤静熙点点头:“胡老先生是南方追古派的大儒,早年主张科举考试取消技科,近年来公开支持提高技科生员待遇,并主张进士先为地方官后选翰林仕。”他看她一眼:“我听说,这里面也有你的影子。”

沈容容笑道:“我跟他掰扯了几次士农工商,把他气得够呛。”

两人说笑了一阵,沈容容正色道:“胡老先生同我只谈起过一次他的儿子胡知州大人。”

凤静熙看着她。

沈容容轻轻说:“胡老先生只说了一句话。他说,这件事,殿下无过。”

她顿了顿,轻声道:“后来,我还见到了他的儿媳和孙子,胡夫人说起胡大人还是很伤心,”她想起那个婉约的妇人痛失所爱的神情,悠悠叹口气:“可是,她也不怪你,她说,胡大人死的时候不怪你,也不许她怪你,更不许儿子怪你。”

沈容容看着凤静熙,轻轻说:“胡家教养的那个孩子极好,乐观、坚强、好学、聪明,最重要的是,他热爱自己的父亲,却心中没有仇恨。”

凤静熙静静地看着沈容容。

沈容容把头靠到凤静熙的颈子窝,悠悠道:“你不是皇帝、不是太子,却为了这个国家,走了最难的一条路。”这几年,她走了大半个东昭,遇到过好几件类似的事情。凤静熙杀了人,有人恨他,却有更多人念他的好,那些对他交口称赞的人里面甚至有被他伤害过的人、有被他杀死的人的亲人。这是一件多么令人费解的事情,她花了好久的时间去理解。

凤静熙没说话。

沈容容把玩着凤静熙修长清瘦的手指,低声道:“我的不谅解,是不是让你很难过。”

凤静熙看着她红透的眼眶,故意淡淡道:“你没那么重要。”

沈容容立刻觉得一点儿都不想哭了,她恨恨地用指甲尖掐他的手背:“你再说一次?你再说一次?……”

凤静熙低笑,反过来握住她秀美的手指,不客气地咬在她的指头上。

沈容容怕痛地收回手指:“那你怎么突然又跑来找我?”

凤静熙无奈道:“我收到你写给我的信。”

沈容容想起自己来雁城前寄出的书信。那封信里,她只写了一句话:“凤静熙,等我回家。”

她恍然大悟,捶他:“你这家伙,到现在还拿话套我!腹黑!”

凤静熙叹口气:“然后我等到你在战场做了军医头子的消息。”

沈容容立刻泄了气,她攀着他的肩膀,心虚道:“我本来只是想送些药品,来的时候正赶上他们缺人手……”

凤静熙摆摆手:“我知道。”

沈容容轻声道:“你的身子那么不好,真的不该如此长途跋涉。”

凤静熙不说话。

沈容容声音更加低:“这一次,你不怕见到我就放不开手了?”

凤静熙摸摸她的头:“我知道,这一次,不必再放手。”

“一封信就能够确定?”她不信。

凤静熙想了想,慢吞吞道:“一封信自然不行,但八百六十七封信的话,自然就能够确定了。”

“我写了那么多信吗?”沈容容低声惊呼。

凤静熙无奈地点她的鼻子:“大事不糊涂,小事不精明。”

沈容容捂着鼻子咕哝一声。她抬起一只眼睛看凤静熙,凤静熙的表情淡淡的,很轻松,仿佛一直只是顺着她的话说,仿佛一直在陪她。

她的心情却不知不觉被平复。

凤静熙做事情一贯不动声色,潜移默化。他对待她的时候格外温柔,替她着想,不露痕迹地化解她的情绪、消除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