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何会中毒?”萧子渊在宫中时应当被先皇保护得很好。

沈知年盯着碗里的酒也不再喝了,眉眼也黯淡了下来:“没查到……”

“那时先皇很生气,他殿中所有下人都被拷问了,可是没查出来,送膳的那个宫人也死了。从御膳房出来的膳食,一路到景初住的宫殿,路经的人太多了……”

“那就这样不了了之?”

“不,血流成河啊……”沈知年轻轻叹了口气,他还记得那天明明万里无云,阳光也灿烂明媚,可那座宫殿却如地狱一般阴冷。

苏韫欢攥了攥袖角:“先皇可是位仁慈的皇帝。”能用血流成河来形容,死的就肯定不止几个人了……

“是啊……先皇很生气,可也只打算处死几个殿中伺候的下人。可是……”

他还记得那个老仆,头发花白,年过五十,脸上已经布了不少细纹,他跪在先皇面前,眼里含着泪,眼神坚定执着。

“老奴跟在王爷身边二十多年。如今王爷去了,老奴拼死也要护住世子!护住安平王府最后的血脉!”

“世子居于深宫都遭到如此重的毒手,陛下,宁可错杀一百也不可放过一个啊!”

他朝先皇磕了三个响头,声音越发哀戚沙哑:“老奴无能,只一条贱命恳请陛下处置所有可疑之人!”

“是老奴没有照顾好世子,王爷!老奴来向你请罪了!”

没有人想到他一个老仆,寻死之时竟如此决绝,动作快得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当时血顺着他的额头,顺着殿中的大柱子流了一地。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先皇微仰着头闭目许久,而后亲自过去阖上了他的双眼。他当然记得这个老仆,跟在母后身边十几年,后来跟着皇弟去了安平王府,忠心耿耿。

“随后先皇便下旨处死了所有人,殿中的人,御膳房的人,就连在那个时辰路过了那条路的宫人……全都处死了……”

沈知年仰头看着窗外的天空:“一百多条人命啊……”

苏韫欢也惊了,她没有想到宫中竟还有这样一段血流成河:“他……知道吗?”

“当时他昏迷着,后来他醒后……师父告诉他了……”

苏韫欢心里酸酸的,还有点堵,一百多条人命的血债啊……皆因他而起。那时的他也不过是几岁的少年而已,该是多么的沉重……

可这事又哪能说得清对错呢……

沈知年还记得师父告诉景初这事的时候,他的眼神渐渐放空,好一会儿才慢慢凝回神,眼底渐渐积上了冰。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没有波动,可沈知年看到了他放空时眼睛里深藏的脆弱。

“他很苦。”

苏韫欢从沈知年眼里看到了苍凉,他张扬好看的眉眼也染上了悲愁。

“他……后来有接着查吗?”苏韫欢垂着眼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这些年,一直在查,包括先帝之死,还有安平王夫妇……有些线索,还在追。”

“嗯。今日不早了,沈公子这酒也喝了,我先回府了。”苏韫欢站起身,今日这酒真是喝得不太愉快啊……

“苏姑娘。”沈知年端起酒看着她,勾起唇又笑得眉目张扬:“若是景初找我麻烦,还望苏姑娘帮帮忙。”

“那就看沈公子拿什么来交换了。”

沈知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果然是苏迟的女儿,狐狸一个……美人什么的,都是浮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