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帷帐放下,外围屏风出自上又垂下层层竹帘纱帐,两旁铜炉内的香缥缈散出,带着一丝风吹起纱帐一角,站在这里看去,只觉得隔云端。

让人心怀好奇,想要掀开帘子,一探究竟。

“殿下,帝姬已经带到。”

“你先下去,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进来。”王焕之的声音依旧是温润淡漠,她许久没有听到,隔着这么远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就像是压抑的暴风雨前夕,诡异的平静。

灵泉担忧地看了一眼沈宴,似是有话说,却还是闭嘴,略微一行礼便退去。

寂静的屋室之内,只剩两人。

沈宴轻咳一声,率先开口打破这份静谧,“我如约回宫,今后便不能跟在你身边读书学礼仪,想着还是有些遗憾。”

“你今日,为什么来?”

竹帘纱帐之后,王焕之叹了口气,慢慢走近她,修长的手指撩起纱帘,露出他温润的面容,眉眼愁绪,只一眼便是千万语。

长及腰间的青丝就那么随意散着,几缕秀发耷拉在身前,宽袖大袍将身躯包裹在里面,光露出一截手腕,风吹过,显得有几分单薄。

他这么问,却没有一丝责备,只有无尽的遗憾和惋惜。

沈宴只感觉眼前散发宽袍的王焕之与往日格外不同,他温雅,谦和,知礼,还有一丝清纯近媚的美感,随意站在那里便是无法抗拒的存在。

“你在这里,我没有办法不来。”沈宴抬首淡笑着说,她能看到王焕之眼眸中的自己,巧笑倩兮,是个傻姑娘啊。

“康和……”

听了她的话,王焕之似有触动,温柔伸手抚上她的脸,眼神宠溺,满心满眼都是她。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炽热的目光,温暖的触感,还有那独有的杜若香味,沈宴抿嘴,不忍心开口打破他的幻想。

她对于王焕之终究是康和,不是沈宴。

“王焕之……我,一会儿便要回宫,你有什么想说的,嘱咐我的吗?”沈宴咬咬牙,歪头躲过他的触碰,淡淡说。

去他的康和,她是沈宴!作为二十二世纪的五美青年,她才没有做别人替身的觉悟。

王焕之回过神来,将手收回在袖中,低头看着沈宴故意偏开的脸庞,无声苦笑,说:“带着小星入宫,她会帮你的。宫中侍女的花名册上已经添上了小星的名字。入宫之后,万事小心即可。陛下不是一个花架子。后宫中难对付的,不仅有女人,还有他,和身侧宦官。”

“小星,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沈宴不明白为什么王焕之选了她。小星大大咧咧的,并不是适合在深宫生存的性格。她不想害了这姑娘。

“小星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待在你身边会有用的。”王焕之并不打算直接告诉她,便挑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我相信你。”沈宴不打算追问,却抬手指了指他的肩膀,问,“你的伤怎么样了?安平倒是活蹦乱跳的,你身子骨不如他,可得好好听陆宁拂的话,别把伤口又弄开了。”

这口气颇有些娇憨,他的声音不由放软,“伤已经好了。”

“你不许怪我今日自作主张。皇帝把金吾将军都摆在你府门前了,若是真的被他搜府,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故意找出什么,龙袍,巫蛊之术之类的东西栽赃你,可怎么办?”

沈宴一想到刚才她进府之前凌涛嚣张的态度,就火大!那一巴掌真是便宜他了。

外面发生的事情自然瞒不过王焕之,像金吾将军凌涛在府门口被帝姬打了一巴掌这样惊天的八卦,更是传得快。

王焕之淡笑着伸手揉了揉沈宴的发顶,自然牵过她垂在身侧的手,娇柔白皙的手心有些发红,“我不会怪你。凌涛虽是长安世家出身的将军,武功不高,但这脸皮还是比较厚的,再有下次,不许自己动手了。”

他大手牵着,半包裹着沈宴的小手,无奈宠溺的话落在静谧的侧屋中令人不由一怔。

知道王焕之并未责怪自己,沈宴放下心来,反手牵住他的手,掌心相对,抬首笑着看向他沉静的眼眸。

“还有一件事啊,在别苑或是王府中,有别人的耳目。你打算什么时候拔除?”

“不必拔除,有些错误的消息传出去,对我们更有利。”

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

皇帝派出仪仗来接沈宴回宫,停在王府门前是描金绘画的马车,前后各有四名女官,统一身着淡黄夹绿的袄子长裙,头戴锥心掐丝冠,垂下两条长长的流苏在耳边,风吹过有轻响。

小星已经被接到王府,如今换了身梓绣方领半臂袄子长裙,乖乖站在沈宴身后。

“臣迎帝姬回宫。”

为首的年轻女官走到府门前向沈宴颔首行礼,淡淡道。她最后一次见这位帝姬是五年前的宴席之上,如今再见,只觉得眼前这位有些不同,却猛地说不上来。

“凌将军,孤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还在门前,真是忠勇可嘉。若不是你领的是朝廷的俸禄,孤都要以为你是秦王的府兵了。”沈宴一出门便发觉金吾卫还在守着,颇有些好笑看着凌涛,出言嘲讽。

她一开口,众人皆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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