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用树皮罩住眼睛,原本正仰躺在座鞍上小憩,短咆兽沿着主干道会自己跑,不需要操心。

他稳住差点跌落的身子。

刚要破口大骂,突然有东西糊在自己脸上。

他拿在手里,是块亚麻内衬,沾着血迹,边缘焦黑。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抬高视线,晨曦始终没有散开,天边浓烟滚滚,穿过旷野的火光遥遥可见。

灰烬像野草,像蒲公英,像盘旋嚎哭的无数冤魂。

肆意,飘荡着。

“那里是……额。”

翰手握缰绳,稍稍判断了下方向。

当他意识到火光和惨剧爆发的中心在哪儿,这个嘴巴毒辣的家伙也没开口。

“桑顿卡亚……哦不,不不不……”

奎玛瞪着眼睛,呼吸急促地呢喃。

他从小在这长大,知道哪条路通往家园。

“冬母在上,快,快回村子!”

翰丢掉树皮,沉默地勒紧缰绳。

短咆兽蹄跨摆动的幅度放缓,慢慢停下了脚步。

“你在干什么?快回去,你看不见吗……”奎玛神情激动,他按住车沿的手指隐隐发颤。“该死!”

肯恩抬手横在他胸前,却是稳稳拦住。

翰转过头,瞥了眼旁边的部落矛手说道:“毛毛躁躁的,你想送死就跳车吧。”

他和肯恩对视上,对方脸上只有平静,蕴藏于湖心冰盖下的那种平静。

“如您所见,前面并不好走。”

烈火正焚烧着尸体和建筑,侧耳聆听,很遗憾,竟然连哭嚎都没有。

翰跳到地面,走到林地里观察,破碎的木屑上留有三道一组的抓痕,这种印记说明——对方极可能是悍匪,有狼人。

肯恩默不作声,翻身下车,然后抬眼望向远方。

余烬的帷幔还在徐徐飘荡,

双方势力悬殊,你如果插手,随时都会丢掉性命。

奎玛紧跟着肯恩下去。

他脑子发蒙,除了回去寻死报仇,没有其它任何主意。

翰奇两兄弟靠在车尾。

肯恩走到他们身边,所有目光都汇聚于此。

返回,还是离开,货车往南会到达营地,那里有无数机遇和新的开始。

肯恩默不作声地伏下身子,在货物间翻找着什么。

蹭!

崭新的缂纹钢剑爆发出寒芒,雪地里依旧没有传来说话声。

奎玛平复呼吸,他稳稳接过一把犀角斧,看见肯恩那张沉稳冷静的脸上掠过杀意。

“鹿也是你俩的了。”

他摸向林地,突然停住,转头又对着翰奇兄弟说道:

“如果明天没动静,那头野猪也是你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