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这一天,无论是上坊,中坊,还是下坊,赵国的首都绛城,处处都是各色的鲜花。其中最多的便是菊花,不说上坊里各个高门大户门口摆出的菊花花台,中坊人家展示的自家名品,便是那下坊的寻常百姓,也会淘换两株寻常的野菊,以期去病去灾。这些菊花中,又属□□最多,放眼望去,真可谓“满城尽带黄金甲”。

按例,重阳节百官须入宫觐见。

天还朦胧亮,中军府的三位主人就已经起身。

赵元许久没起得这样早,打着小呼噜起不来床。赵谌都已洗漱完毕回了屋,就见立夏跪坐在床榻边,满脸无奈地一声声轻唤,而床上的小家伙四肢摊开,嘴巴张着睡得正香,竟似完没听到有人喊他。

立夏看赵谌回来,连忙退到一旁,低头愧疚道:“郎君,奴没用,实在喊不起大郎。”

赵谌摆摆手,径自坐到床边。他伸出大手轻轻挠了挠赵元露在外头的小肚子,赵元闭着眼难受地哼唧一声,爪子摸摸肚子,还是没醒。

某爹轻笑两下,又挠了挠,赵小元挣扎着不肯睁眼,两只小手盖住肚皮,明摆着不给挠。

“赵元,”某爹嗓门低沉道:“再不起为父要生气了。”

也就是几弹指的功夫,守在外头的立冬就看见赵谌抱着赵元出来了,不由松了口气。赵小元胳膊紧紧搂着他爹的脖子,表情很是委屈地被带着去了耳房。

立秋和立春一人拎着食盒,一人捧着一大束茱萸回来。

立夏和立冬立刻小跑过来,兴奋地道:“这是从哪儿摘来的?果子倒红得像火!”

立秋微微一笑,拎着食盒上廊,立春又打了个喷嚏,对她们说道:“守花园的李婆子在东边院子墙角瞧见的,怕不是哪个贪吃的鸟携了籽儿生出的,见长得实在喜人,就摘了这么些给我,我就给了她几铢钱的打赏。”

立夏立时就从自个儿臂上解了香囊,把里头的茱萸果子都倒了出来。她笑嘻嘻道:“府里先前发的竟都比不上这些红,姐姐绕我一小枝带果儿的装香囊,行不行?”

立冬也忙不迭地点头:“我也想要更红的。”

“现在可不行!”立春不由抱住茱萸侧身,嗔道:“这些个还得给郎君和大郎做茱萸囊哩!你们要想要,得等过一会儿,我单独留些个,咱们四个人人都有!”

立夏和立冬听了点头,忙催她:“那就赶快呀,郎君和大郎的香囊咱们不是早绣得了,如今就差塞些茱萸……”

赵元洗漱完也清醒了,拽着赵谌的袖子沿廊回房间吃早饭。他看见凑在一块儿的几个女孩,也懒得去问,情绪还有些恹恹的。

立秋已经将吃食都摆上案几,因为是重阳节,所以有加了核桃仁、葡萄干、果脯丝,里头还夹着豆泥馅儿的花糕。另外,还有拿茱萸压汁,调了醋渍的鲥鱼片,和一大碗姜汁肉粥。

赵谌坐下,拿了一整块巴掌大的花糕搁到赵元面前的碟子里,道:“好了,今天允许你吃花糕,不许再扁嘴。”

赵元瞅他一眼,还是乖乖地捧起花糕啃。花糕拿糯米蒸的,软软糯糯,一口咬下去不但有坚果的香脆,还有葡萄干和果脯的香甜,滚烫的豆泥儿含进嗓子里,简直好吃的让人说不出话来!他努力长大小嘴巴,三两口解决了一块糕,又想去拿第二块,叫某爹阻止了。

“不是说了只能吃一块吗?”赵谌眉头一皱,给他夹了一筷子鱼片,“吃这个,把你的粥也喝掉!”

赵元顿时蔫了,砸吧砸吧嘴,似乎还有点糯米糕的甜味儿。

父子俩儿稀里呼噜把早饭解决,立春就捧了两个香囊过来,和立秋两个一起给他们佩戴在手臂上。香囊拿各色绸缝的,绣了绿叶红果的山茱萸,里面塞了茱萸果,凑近了能闻到辛香的气味。赵元那个除了山茱萸,还绣了一只可爱的小白兔,可见奴婢们私底下的趣味了。

赵谌换上深紫绶带的黑色朝服,头戴白玉错金的高冠,范氏和赵元也都准备好了,几个人分别坐上两辆轩车,车旁跟着随从和一列十来人的轻甲部曲。

赵元坐在赵谌的车里,好奇地掀开车帘子,就见一个青年穿着黑色轻甲,骑马护卫在车架旁,五官冷薄凌厉,面无表情。

“你就是甲逊?”

青年自上朝下斜睨了他一眼,道:“属下正是。”

喝!这么高冷!

赵元是胆儿小精呢,立刻就怂了,呵呵笑道:“青年才俊!青年才俊!”

某爹瞧着他那副对旁人的谄媚小样儿,心里很不快活,立刻把人拎回来。

他斥道:“坐好了,仔细跌下车去!”

赵元还是个窝里横呀,小手装模作样地拽拽衣领子,对着某爹抱怨:“阿父乱我衣冠!阿父不规矩!坏!”

赵谌简直气乐了:“你除了说阿父坏,还会说什么?不行再作怪了!”

某元颠颠爬到他大腿上坐着,贴到耳边边小声问道:“那个甲逊多大呀?娶亲了没?”

赵谌耳朵痒死了,大手把某人的小胖脸推开。

“你问这个作甚?”

“阿父小点声!”赵元气死了,抓住他的手,“别给人家听到了!”

你以为甲逊听不到吗?赵谌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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