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更新地煞七十二变!

邵教授比预想中还要固执。

尽管马春花死状诡异,萧疏精神失常。

进村短短几天,考古队减员大半,连王忠民和曾广文都有所犹疑。

但他的态度却没一丁点儿改变。

坚决得好似溶洞中的遗迹是黑暗中最后一根残烛,咬紧了死活不肯撒手。

谈话当然不欢而散。

每一个人都忧心忡忡,甚至没人有心情去好奇:李长安在溶洞中是怎么察觉到地上的变故的?

一夜无话。

第二天。

雨势仿佛小了些,但铅云沉重低垂,并不给人希望。

老旧的房屋里,陈腐潮湿益重,起床后身子又沉又乏,让人总疑心那些霉菌已然趁机钻进了人的躯体。

正在肺腑间蔓延生长。

厨房的米菜用光了,王忠民打算去老乡那儿再“借”上一些,李长安提出随行。

他虽然认为地下藏着某种东西在暗中作祟,可他自己也明白,之所以这么想,多是因为任务资料的缘故,先入为主,压根没有证据,只是猜测而已。

但猜测若为真,村子里残存的七个村民多半脱不开干系。

道士打算仔细去查证一番,看能否找到突破口。

……

七个老人散居在村子各处,但他们的生活轨迹几乎完一样,吃饭、睡觉,其余时间就找一面神像或壁画,念诵或者发呆。

不与外人交流,甚至内部之间也不交流。

问起话来,要么不搭理,要么就把空洞的眸子对着你,直到你自己走开。

除此之外,与常人一般无二。

李长安随着王忠民挨个观察了个遍,徒劳无用,最后只好无功而返。

回到宗祠。

才知道萧疏上午又发了低烧,把留下的人好一顿折腾。

一切都很糟糕,但不是没有好消息——邵教授终于松了口。

他找到李长安,整个人像是一夜之间又老了十岁,提出双方各退一步。

他答应不再进入地下村落,且暂时封住洞口,但在此之前,要先把没拼完的壁画碎片带出来。

理由简单。

如果地下真有着黑暗的秘密,那它多半藏在壁画里!

无需多言。

事不宜迟。

…………

云雨昏沉,天光流转难知。

李长安们已经离开许久,尚未返还。

宗祠里。

萧疏退了低烧,精神状况反倒好了许多。

虽然还是白着一张脸儿,神态惊惶不定,但好歹没了那时不时就要自杀的平静。

易宝华抓紧功夫,给她弄些饮食,没敢解绑,只冲了一碗芝麻糊,拿勺子小口小口地喂。曾广文则在一旁守着,紧防她再度发狂。

此情此景,乍一看,活像两个大人正在伺候小孩儿吃饭。

而萧疏也真像个孩子,躲闪着勺子,一边低声抽泣,一边嘴里含混念着:

“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走,我们都要走,再不快点离开就晚了……”

“你相信我。”

易宝华动作一滞,许久,才勉强笑着说:“我相信你,来,乖,先吃点儿东西。”

萧疏把脸撇开,芝麻糊抹在了脸上,又被泪水冲散。

她反复念着那些话。

“走?怎么走?!”

曾广文突然开口。

声音又急又快。

“路塌了,靠脚走么?风也大,雨也大,山路又长又烂,半路遇到泥石流怎么办?踩滑了摔下山怎么办?失温冻死在山里,又该怎么办?”

萧疏没有回答,实际上她被吓住了,又蜷缩着身子,好一阵,怯怯答了句:

“这里有鬼。”

“鬼?”

曾广文呵呵失笑。

突然“腾”地起身,带倒了凳子,砸在地上“啪”一声响。

可比他动作更激烈的,是他的语气。

“鬼!鬼!鬼!鬼!鬼!有个屁哩的鬼!哪儿来的鬼?!鬼又在哪里?!”

萧疏被骇得哇哇大哭,死命扭着身子往床里面躲。

“眼镜!”

易宝华拦在中间。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不能拿别人撒气。”

“我撒了什么气?我只问哪儿来的鬼。”

一时间。

两个男人反倒剑拔弩张起来。

只是没一阵,双方都意识到,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大家的情绪都过于紧绷,同舟共济的朋友间没必要这样。

曾广文的眼神稍稍迟疑,易宝华也寻思着要说两句软话。

这时候。

“有的。”

耳边轻飘飘响起话语,伴着温润的呼吸拂过耳垂。

易宝华脖颈上泛起一片鸡皮疙瘩。

他撇过头。

萧疏的脸就从自己肩后探出来,脸儿惨白,眉眼却带着弯弯的笑意。

她说:

“它告诉我,它是马春花从地下带出来的,就藏在尸体里。”

易宝华心里咯噔一下。

接着,对面曾广文那里就是一个沉重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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