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呆滞后又是一阵混乱。
“着火了!着火啦!”
“别嚎了,谁看不见啊!”
“怎么办?”
“只有跑了!”
“但李哥的圈子……”
“别管了!留在这儿,等着烧死吗?”
不知是谁带了第一个头。
众人离开了“符圈”,慌张投入雨夜中的老山村。
…………
李长安尝到了久违的窘迫。
手上有一柄铁刀,足够斩下妖魔的头颅,但对方即便碎尸万段也能活蹦乱跳。
兜里有一沓灵符,能够将怪物烧成灰烬,可大雨如泼、积水横流,火灵符威力有限,除非怪物被束缚逃脱不得,否则一张两张的难起作用。而若想以量取胜,挨个应付下来,又恐怕匆匆赶制出的符箓数量不足。
所以,当李长安发觉怪物的围杀时,他不假思索便窜进了旁边小巷。
老村房舍密集,巷道曲折复杂,正是摆脱敌人亦或各个击破的好地方。
……
神行甲马在身,李长安每一步都似离弦之箭。
但在今夜,在这深山老村,却有东西比他更快。
黑暗中“哒哒”脚步密集。
道士手电扫去,“六脚怪”在模糊的光照中抬起瘆人的面孔。
李长安不断折转,快成一道幽光在曲巷中反射,但怪物踩着墙壁、翻过瓦顶、踏过墙头仍旧死死咬住不放。
当他再一次试图甩开对方,钻进了一条窄巷时。
没料前方是死胡同。
吃了一惊。
一回头。
怪物竟已经与自己并驾齐驱,忽然合身撞上来。
不及躲闪。
双方同时失去平衡。
翻滚间,“六角怪”又跳下一个小怪物,向道士扑来,没有身躯,一颗丑陋头颅上直接连着细长的手脚,手上又抄着两把锈铁刀,劈头就一阵乱砍。
铿~锵~
几许火星转瞬湮灭。
小怪物手中一把锈刀已然高高抛飞,另一把则嵌在了自个儿脑门。
道士一脚蹬在刀柄,刀身彻底贯入,小怪物也被踹飞,撞在“六角怪”怀里,成了俩滚地葫芦。
因着惯性,道士也同样在积水里翻滚了好几圈,最后撞上一堵石墙,顾不上吃痛,立刻翻身而起。
怪物就在十几步外的巷口。
隔着短短一截风雨。
李长安呼出一口浊气,缓缓起身;怪物拔出额头处的锈铁刀,伤口迅速愈合。
短暂的对峙不过几个呼吸。
怪物们再度扑上来。
李长安却突然翻过院墙,钻进墙后的小屋。
两只怪物紧随其后。
……
说是屋子,其实是个窝棚。
百年前,村子还“活”着的时候,也许是用作杂物间,也可能是当做柴棚,但此时此刻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它足够狭窄,狭窄到没有任何躲闪的空间,狭窄到双方只要进来就只能生死相搏。
可当狭路相逢,李长安却没有第一时间挥出铁刀,更没有撞开瓦顶逃跑,他只是丢出了一个燃烧瓶。
一个瓶口封得极严实的燃烧瓶。
瓶身里浸着张黄符,符上正生出赤光。
赤光迅速炽亮,映得瓶身膨胀变形。
怪物六脚乱蹬,拼命刹住脚步,没来得及蹿出屋外;李长安脚边搁着一副棺材,他奋力把厚实的棺材盖子掀起,将将竖在身前。
下一刻。
砰~
火光震散暴雨。
窝棚一侧老墙轰然爆开,火舌喷吐间,李长安裹着淡淡绿光和破烂的棺材板一并抛飞,坠进积水长巷,卷缩脊背贴地一路滑行,犁出满巷水花向两墙泼溅。
解决了么?
道士刚刚作想,忽然一股子熟悉的臭味儿钻入鼻端。
他神色一变,来不及翻身,右手肘重重擂打身下石板。
整个人刚刚腾空而起。
身下一道黑影扫过,接着才是如同鞭子甩过的炸响声。
但见积水、荒草、烂泥、碎石霎时一扫而空。
人在半空,扭头看去。
前方,那无手无脚、身躯细长形同蟒蛇的怪物高高立起长躯,“蛇尾”再度昂起,譬如长刀大斧,携着疾风骤雨,劈进窄巷。
即是窄巷,哪儿来躲闪余地?
道士的选择从来只有一个。
脚往墙上一蹬,整个人不进反退。
蛇尾于是慢了一步,擦着道士肩膀劈入空处;而道士手中刀锋一振,幽邃深巷映出冷冷青光。
转瞬。
青光湮灭,道士收刀,蛇怪已然斩作两截。
半截蛇尾远远甩出巷外,半截蛇身摇晃不稳要栽倒水中。
听起来凄惨,但李长安深知,别说拦腰截断,就是斩成零碎对眼前的妖魔而言,都不过是小伤。
他早已再度挥刀,斜撩向上,要劈开那怪物的头颅。
可刀子挥出一半,道士却突然收回手臂,护在身前。
轰!
又是一声爆响。
巷子一侧石墙轰然爆碎。
碎石与乱雨飞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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