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糊满面孔,睁不开眼。

摔倒无数次的身体在隐隐作痛。

吸饱水的衣物变成了石头粘在身上,又冷又重。

考古队一行人在迷宫般的曲巷里跌跌撞撞,风雨、黑夜、窄巷、积水,每一项都让他们受足了折磨,可他们却不敢稍稍停下脚步。

听。

啪哒~啪哒!

怪异的脚步声在黑暗的雨里紧追不舍。

手电光指过去。

幽暗的巷子里,扭曲的身影一闪而没。

是怪物。

怪物在尾随着他们,在追逐着他们,在戏弄着他们!

而他们只有一个念头。

跑!

亡命地跑!

穿过废墟,钻入隧道,跨过索桥。

待回过神。

周遭无人而井然的房舍,在死寂中发霉长毛——他们竟然慌不择路,回到了地下村庄。

扎进了一条死路。

一个焦躁的声音:“艹!艹!艹!艹!怎么办?怎么办!”

一个冷静的声音:“别喊了,我们去神堂。”

“疯了?有怪物!”

“也有封印。里面的怪物出不来,外面的怪物应该也进不去。”

“应该?你敢保证吗?你这是赌命!”

“有得选么?”

两个声音僵持不下,第三个声音自黑暗中响起。

嘎~吱。

那是身后的索桥在晃动,有东西追了过来。

确实没有选择了。

所有人再度朝着溶洞深处、朝着神堂的方向发足狂奔,一路的追逐榨干了身体,抵达神堂门口时,个个双腿颤抖、耳鸣眼花,萧疏更是扑倒在地,磕破了膝盖,还是几个男人尽了最后的力气,把她硬拽过了门槛。

……

在大山腹部开凿出华丽的殿堂,巨大而狰狞的神祇盘踞其间。

如若说,神堂最开始给众人的印象,是精致绮丽中带着神秘又恐怖的美感。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恐怖。

精美雕刻化作满地废墟,“啖吔咦珂”徒余一颗头颅嵌在洞口,洞口边缘挤出一圈质感古怪的白色物质,仿佛活物,不断收缩膨胀,喷吐着浑浊暗淡的白光,衬得它的脸孔愈加狰狞。

往神堂里边躲藏的大伙儿不自觉往外挪了几分,而后,齐齐将目光对准了门外——怪物已然紧随而至。

五支手电指过去,不敢挪动分毫,仿佛光芒能汇成一堵墙,挡住外头紧随而来的恐怖。

可惜。

妄想终归是妄想。

蛆虫一样的四肢爬过霉菌织成的“绒毯”,苍白而枯瘦的怪物在光照中显出形状。

……

在众人越来越剧烈的心跳中,怪物步步逼近。

但就像“绒毯”一路铺到神堂门前戛然而止,怪物也最终在神堂门口停了下来。

于是矮矮一道门槛就成了天然的分界线。

一边是腐烂的洞窟,一边是残败的神堂。

一头是凶恶的怪物,一头是无力等待命运判决的人类。

格外漫长的几分钟后。

判决下达。

怪物浑黄的眼珠最后注视了一眼“猎物们”,竟是缓缓退回了黑暗中。

它走了?

赌对了!

这一刻没有欢呼,有的只是无尽的疲惫。

所有人都瘫倒在废墟里,舒展着脱力颤抖的身体,湿漉漉的衣衫裹了泥灰懒得去拍,手电滚了一地也无心去捡,人人都只顾得上大口地喘息。

许久。

邵教授的声音嘶哑响起。

“广文?”

“我在。”

“身体没事吧?”

“还行,破眼镜看不清路,摔了好几次,好像扭到了骨头。”

“宝华?”

“一样,没有大碍。”

“王老弟?”

“还可以,就是人老了,跑几步肺里像烧了火。”

“萧疏?”

无人回应。

大伙儿愣了愣,慌忙把手电捡回来,指向了神堂一角——原本安置在那里的萧疏不见踪影,地面只有两道血痕蔓延进神堂深处——她被袭击了?!

手电光急忙追寻血痕,在神堂的尽头捕捉到了萧疏的身影。

她匍匐在地上,双臂支着身体,一点点向前挪动,双膝的伤口在粗粝的地面上拖拽出刺目的血痕。

原来不是被袭击。

众人才升起这个念头。

下一刻。

萧疏已然扶着石壁站立起身,身前,即是啖吔咦珂仅存的头颅。

邵教授忽的感到莫名的颤栗。

“萧疏!那边危险,你不要乱动!”

萧疏似乎听到了话语,却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只是转过头来。

光照在她的脸上,惨白犹如薄纸。

而此时此刻。

她的脸上没有雨夜归来时的楚楚可怜,也没有亡命狂奔时的慌张惊恐,有的只一种木然,一种提线傀儡般的木然。

这种木然像一道闪电穿过邵教授的脑海。

他莫名想起,地下溶洞的索桥应该已经被自己破坏,为什么……一阵惊呼打断了他的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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