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诸葛丁最后那句,萦如歌不由睁大了眼,他曾赞叹九星飞伏之精妙。
可如此精妙剑法,却难入一流。万万不曾想到,五百多年时光长河之中,这号称天下第一快剑的九星飞伏已残剩九一。
萦如歌不敢去想象剑谱八十一式的快手剑将是如何,苦闷片刻也就释怀了,若朱一诺当真能重写这部快手剑谱,那也是可歌可叹的。
诸葛丁书画了接近一半,又随手丢进了火堆,笑声道:“错了错了,那娃娃虽说脑子灵光资质不差,可太过恃才傲物不知天高地厚,若不把路再弯曲些让他走,怕以后更是没人能奈何得了他,再过片刻,重新拟一份交与你。”
一遍又一遍,自萦如歌第一次见诸葛丁至今,从未见过文剑圣有如此认真的表情。若说此刻境界,怕就是心无杂念,人剑合一吧。
同样的,自年幼同冷不语被送来诸葛丁的山洞,那时的老人开心得如同见到两个从未见过的宝贝孙子,即便是那时的喜悦,仍不及此时。
萦如歌走后,诸葛丁继续在那烧剑谱,曲儿却没跟着一同走。他在洞中扑腾来扑腾去,好似还有事情没做,不肯就此离开。诸葛丁看着这白隼,却是又爱又怕,不由轻声叹道:“白鸡啊白鸡,你可翱翔三千长空,一定要委屈自己在这丈尺山洞,何必呢?”
突闻脚步声,诸葛丁没了笑容,身子微微颤抖,好似洞内温度在刹那已为零下,冻彻心骨寒气逼人。
那脚步声停了,听一人声轻温润,不缓不快:“那把剑的样子,可记得?”
诸葛丁不敢反抗提笔蘸墨,在纸上画下一柄三尺长剑,突然,他将画纸揉成一团丢进火中,哈哈大笑:“你不就是怕那孩子找到那柄剑么,有那么好怕么?你,你说你活了多少年?比我两辈子都长,你还怕什么?是不是干的坏事比我八辈子都多?·”
“我会杀了你!”
“哈哈哈,你当真以为我暮寒楼没人了么?莫忘记了,除了我这老不死的,还有那个白无常,他若出山,你们······”
幽暗处的白光闪袭来,一代剑圣诸葛丁来不及将嘲讽言语倾尽,捂着喉咙跪倒在地。朝洞口方向看去,若说此时此刻有无遗憾,怕就是两位日夜守着自己的夏与冬吧。
孩子们,快走······
可惜啊,春夏秋冬,前年时候秋儿因为几句关于自己的闲言碎语,与人决斗丧命,已让老头儿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欲绝。如今,夏儿与冬儿也要给自己陪葬了么?
幸哉,幸哉,春儿啊,你就不要再回暮寒楼了,天下辽阔,何处不能为家。你可要做那翱翔九霄的空中霸王,切莫因为念旧,再回笼中,做那供人赏玩的金丝雀啊!
他生来奇怪,好似不属凡人世道,他只能安坐于旁,看人们争斗却不搀和其中。
白啸天也好,白无常也罢,愣是颜啸、白云苍狗、仲南燕、韩将军,真正洒脱,毫无贪心,不屑利欲的可真有一人?
好一招“飞燕晚归巢”,好一招“飞龙巡八荒”,昔年背叛仲南燕,助他人参悟舞雩剑法,到了黄泉地狱,若让仲南燕碰到,看到自己伤口,可会怪罪?
一声巨响,凤凰背上,萦如歌回头。他僵立不动,蘑菇云由西边落日方向升起,那是诸葛丁洞穴的方向。
入夜,奎木狼卸了狼牙面甲,一身蓝衣道袍有些发白,黑白相间的头发,盘髻整齐简单。颇有意思的,是这看似中年道童的人还是背着那把手工拙劣的木剑,还扭扭捏捏刻了一个八卦。
他来的这家酒楼虽不是过分奢侈的地方,可一顿酒菜,若上上选择,也能抵得上寻常人家半年收入。奎木狼也有些讶异,尊者今朝是怎的个情况?也罢,反正今晚是有好酒相伴,这是假不了的。
小厮一听奎木狼要去的是甲等雅间,斜着的眼立马睁大,殷殷切切,态度好得没话说。如今的金陵城,可没谁敢小觑那些江湖人。
等奎木狼移开木板门,就看到萦如歌孤身一人斜坐木榻,干净明亮的白袍外头披了件红衣,散着头发,也同样没戴那恶鬼面具。右手拳头撑着颧骨,呆呆看着窗外。奎木狼移上木板门,微微弓腰抱拳轻声:“尊者,不知何事召唤。”
就这么过了些许时候,萦如歌没有反应,依旧呆呆看着窗外,奎木狼轻轻咳嗽了一声,这年轻的青楼尊者依旧没有反应。又听他小声叫唤:“不知尊者召唤奎木狼,可有要事吩咐?”
如此三四遍,萦如歌如同小憩之人被唤醒,回过了神。看到奎木狼来了,揉了揉眼睛,声音低沉疲惫,道:“哦,是知途啊。”
知途,穆知途,暮知途。
这是奎木狼曾经的名字。
单人护镖八百里,神鬼不近,却也令人提及心颤,见面魂散。
奎木狼微微睁眼了一下,尊者今日看来有心事。
“坐吧。”
奎木狼坐下,萦如歌为其斟满了一杯酒,也把自己杯子满上。他问了句:“饮酒乎?”
不等奎木狼回答,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轻叹了口气,又呆呆看着窗外。
奎木狼自从来了金陵,倒也没怎么胡吃海喝过,人总有欲望,他近女色而不号,好酒而不贪杯,又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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