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鸿送了花容和杏儿主仆二人回去,刚走到村口,就看到素娥正蹲在桃花溪下游洗衣服,一双杏眼好巧不巧也看了过来。

“鸿哥哥,看来你是真看上了花容,之前我还一直不愿意相信……”

素娥仰头望着他,幽幽怨怨地道,她第一眼看到孙鸿,就打定主意要嫁他,本来是两情相悦,可自从他见了花容那个狐狸精,就什么都变了。

“对不起。”

孙鸿有些惭愧,毕竟他之前确实有意和素娥结亲,现在也确实是他变了卦。

“她长得漂亮,家里又有钱,我什么都比不过她。可有一样——”素娥缓缓站起来,两人隔着一条溪水平视,“鸿哥哥,我比她更爱你,我愿意和她一起侍候你……”

她说着说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就这么泪眼汪汪地看着孙鸿。

“我——”

孙鸿心中一动,万万没有想到素娥会这么说,如果他愿意,眼前的女子立刻就能成为他的妻子,而即将面临的窘境也将不复存在。而这,本来也是他之前的打算。

娶一个漂亮的妻子,举案齐眉,就算不爱她,但也会好好敬重她。

“我不会和她争,只要每天能看到你就好。”

素娥见他似乎动摇了,忙再接再厉道。

“素娥,我们不合适。”

孙鸿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没有答应,他一直不觉得以前的想法有错,毕竟许多夫妻一辈子甚至连举案齐眉也做不到。可遇到花容之后,这个想法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变了,或许就是在他给花容讲了笑话之后——

并不是单单漂亮就可以,如果一个人连他讲了什么都听不懂,又如何能一起过日子?

“你就那么喜欢她?”

素娥心中冰凉,却又有一团怒火渐渐升起,她已经委曲求全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不行么?

“对不起。”

孙鸿有些无奈,就让素娥误会好了,或许这样她能早点死心。再说,被拒绝这种事,被另外一个爱慕他的人知道,着实有些丢脸。

“鸿哥哥,我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

素娥擦干眼泪,从小爹娘宠着,几个哥哥让着她,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她想要的,总是能得到。

她一向自视甚高,来说亲的人不少,都被她拒绝了。一直拖到现在,她都十六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中意的人。

再要遇到一个,她还要再等到什么时候?

而现在,孙鸿就是她此生最想要的。只要他对那个狐狸精死了心,就一定会回心转意。

孙鸿对她的话不以为意,只当她一时想不通,等时间长了,自然会改变心意。

————

花文信夫妻俩在家里等的焦心,孙鸿一回来,立马被二人拉到了屋里。

“鸿儿,你不是中意容丫头么,昨天晚上我和你姑姑好不容易制造的机会,你怎么就——”

蕙娘恨不得咬碎一嘴银牙,光那药就花了不少银子,再加上一桌子的好菜,可都是下了血本的。

“正因为我喜欢她,才不能毁了她的名节,让她以后都抬不起头做人。”

孙鸿冷淡地道,本来他就打算好了,同姑姑说清楚之后就收拾包袱回家。

“花永德不是长舌的人,这件事就只有我们几个知道,怎么算得上毁了她的名节?”

花文信在一旁气的脑仁儿疼,平时看着挺机灵的小子,怎么关键时候净犯傻呢?

“纸包不住火,没有不透风的墙。”孙鸿不以为然,再者,“我自己做了这种事情,以后在花容面前如何抬的起头?又有什么脸面再读圣贤书?”

说到底,孙鸿身上还有那么一点文人风骨,虽然不多,但却足以让他守住道德的底线。

“脸面有什么重要的?你爹娘是疼你,可你大哥大嫂现在把持着家里,以后只怕你连读书的银子都没有,更不要说赶考还要一大笔盘缠……”

蕙娘抹把脸,孙家几辈儿没有出过读书人,好不容易这个侄子有些出息,若是以后出人头地了,她这个姑姑也脸上有光不是?

“姑姑不用担心,我有手有脚,还能饿死不成?”

想到兄嫂最近越发冷淡的态度,孙鸿咬咬牙硬撑道。

“行,大爷你有骨气,我这儿庙小,容不下您这么尊大佛,以后再不要登这个门。”

花文信冷哼一声,扔下这话,摔门出去了。这种人他见多了,不知道天高地厚,早晚有苦头吃。

“鸿儿,你姑父那都是气话,不要往心里去。等过阵子他气消了,也就好了。”

蕙娘虽然也气孙鸿不“争气”,可也不想就此闹僵了。

“姑姑不用送了。”

孙鸿来的时候也只带了几件换洗衣服,很快收拾了包袱,同蕙娘辞行。

这下,他是把所有人都给得罪了,兄嫂之所以还能容忍他,无非是想他娶了素娥,花族长在整个花家村都很有威望,在里正那里也很能说得上话,以后对家里也能有些帮衬。

现在他拒绝了素娥,只怕回去就会被找借口赶出来。

“孙鸿啊,孙鸿,你真是疯了,有好好的捷径不走,非要自讨苦吃!”

孙鸿背着包袱走在路上自言自语,说着说着忍不住大声笑起来,明明一无所获,偏偏心里却半点儿后悔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