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笑,你别玩了,出来好不好?让我知道你还活着就好。”

“我不想你死的,我不要你的眼角膜。”

“那条路上太黑了,你会不会害怕?”

直到此刻,薄祁渊才察觉到,自己的感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可惜这觉悟来得太迟了。

察觉即失去。

仿佛有什么利器在围剿胸腔里那团血肉,痛得他脸色惨白失了人色。

这屋里承载了他们婚后大部分的回忆,可他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一点美好,入目尽皆荒芜。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爱上你,却清清楚楚已经失去了你。

如果重见光明的代价是失去你,那我宁愿永生永世活在黑暗之中。

薄祁渊呜咽着,一只手抱着日记本,一只手伸向虚无的半空。

我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跟你说,你能不能来梦里见见我?

好不容易入睡,梦里什么都没有,而且很容易醒来,睁着眼干熬着等待天亮,再无睡意。

挨到窗外天光大亮,薄祁渊将日记本放回它原来的位置,洗了个冷水脸,来到院子里。

小心的在那棵桂花树下挖着,云笑埋的青梅酒重见天日。

薄祁渊捧着天青色的陶瓷酒坛,走进屋内,一点点敲开泥土封住的坛口。

轻轻揭开盖子,霎时溢出醉人的芬芳。

他又重新掩住,很是舍不得这味道散走。

缓缓低下头,将脸颊贴在坛身,闭眼想象如果是云笑亲手挖出的……

终究,他下了决心般倒出一小碗。

看着碗里澄澈的酒液,恍然中薄祁渊好像看到了云笑的笑脸。

“你好,青梅。”

他无比珍重的品尝着,味蕾一辈子记住了这个味道。

薄祁渊回到家族企业,好像两年的隔阂并不存在,实际上,在失明的两年里,很多重大决策都是他做的。

薄父眉开眼笑的放下担子,陪着薄母四处旅行。

回家的时候,好不容易把薄祁渊喊过来吃顿饭,还是约了几次才有空的。

薄父之前很气儿子无所事事在外面晃,如今见他工作狂的模样又开始担心。

他清了清嗓子,问道:“儿子,你是不是打算做和尚?”

薄祁渊沉默的吃着饭,味同嚼蜡。

无论吃多顶级的饭菜,他也如丧失了味觉,感觉不到丝毫美味。

云笑做的饭菜,他从没有好好品尝过,如今想吃也吃不到了。

薄父嘟囔道:“我瞧你离婚后也没跟以前那个女朋友在一起……”

薄祁渊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沉声道:“没有离婚。”

“又没有离婚了?”薄母撇嘴。

自从笑笑离开后,她就化身后母,看薄祁渊哪哪都不顺眼。

“嗯,只是签了离婚协议,法律上还没离婚。”

“怎么了?终于发现笑笑的好了?舍不得离婚了?可惜啊,笑笑在外面玩得可开心了,国外那么多帅哥,哪个不比你强。”

薄祁渊眼眶泛红,总有一天瞒不过去的,怎么办?

即便他跪在云家人面前请罪,任他们责罚,还是换不回云笑。

如果能一命换一命,那他能马上去死,眼睛都不眨一下。

薄父见儿子周身弥漫着一股悲凉的孤家寡人气息,不由撞了下身边的薄母。

“你少说两句。”

薄母不以为然,满脸嫌弃,最看不惯这种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的傻缺,做样子给谁看?

她怎么这么失败,把儿子给教成这样?

“老公啊,我们下次去国外找笑笑玩吧!”

“你知道笑笑在哪?”

“这孩子,神神秘秘的!不要薄祁渊也不能不要我这个妈妈啊!我可是从小就把她当女儿的……”

“难不成是怕我们给儿子当说客?”

“应该是,微信都不理我的,都怪薄祁渊连累我!”

……

薄祁渊放下筷子,就不该回来的,父母总能是不经意的提醒他,云笑不在了。

他多想装作她真的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不想理他,不想见他,但还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