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繁重的操行和杂役,还能比别人更早吃饭,而不用去刮锅底的残羹,因此在新募的人中,还是有不少愿意成为我指派的帮杂,这样大多数需要使力气的活计,我就只要动嘴就可以,还可以收获一些微薄的感谢。
不过,这对我有意义么,一有机会我还是要离开,因为除了那些女人之外,感觉冥冥之中,洛阳哪里有未了结的东西,在吸引着我前去。
慢吞吞的一路募集又一路淘汰,走走停停之后,在我粗略记载在账簿上的物资,因为逐渐增加的人头,消耗到百位数为单位后,将岸终于决定开拔,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而我作为这只小小义军的簿记,需要负责的事情不会太多,但却比较琐碎,但是我有空也会凑到那些头目身边,扮演一个喜欢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一来二去,他们不习惯也习惯性无视了,我这个打酱油的存在。
因而也逐渐了解这只义军的些许情况,比如将岸虽然是个地方上的小豪族出身,但是早年随父辈出海做过营生的,直到近年才还乡,安分没有多久就散财举募这么一只义兵,据说各种见历委实不少。
将岸身边那个猴子一样的少年,叫王佛儿,是将岸的家生子,别看年纪小,有着一身在山林里奔走追猎的本事,因此也兼职本军的先手、探哨之一。
负责淄粮的矮矬子叫曹犊子,乃是将岸的发小,一起提石擎马的伴当,其他十几个头目不是部曲,就是宗亲,或者附从的乡党,算是一个乡土特色的小集团。
在这个末世之朝,所谓扰乱天下聚掠一方的势力有很多,饥荽无食而揭竿的,且可以称之为暴民;那些落草为寇而四出掳掠,据地而食的,只能算是山贼或是流匪;以邬堡割据自守一地的,只能算是半黑不白的豪强;
而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来说,在天下这些多如牛毛的烽烟中,只有敢打出推翻朝廷的旗号,自称王道孤的,才可以被叫做反贼,而那些来自海外的势力,则被统一称之为乱党。
对于朝堂中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来说,作为数次逼迫大唐天子不得不北狩和西授,以海外诸藩为背景的乱党,可是比那些目光短浅的反贼或是聚散不定的流寇,更加可恨和危险的存在。
不惜放弃部分统治权和尾大不掉为代价,遍置军镇以联协自守,发展至今已是形同自立,在朝廷仅存的名义下,用授官和封爵来约束和协调,诸镇之间的纷争和矛盾,以共同对抗发源自岭南诸道,的所谓海外乱党。
当然因为分封诸藩的缘故,这些海外乱党也分作大小十几个团体和派系,各自在王朝本土的诉求和主张也略有不同,
所以多少给了这些旋起朝夕的地方武装,短暂存身和活跃的空间。而这些身份的流转并非一成不变的,也是充满各种多样性的能性和变数。
比如,其中偶有乡土背景的某只乡兵团练,因为表现出色或是其他方面得力缘故,被那些军帅镇守看中,一跃成为吃官家粮的州郡兵,或是某部流贼因为危害炽烈,被招安对同袍举起屠刀的,乃至是领头的人洗白后,逢得大机缘抱上强力靠山,得以专领讨贼定乱之要务,进而积功开府建牙,擎带乡党威福生杀一方的。
或是正编的官军运气不好,在攻战中被击破打散,沦为打家劫舍的流寇盗匪,或地方守军因为粮饷衣食不济,上官贪渎苛待而哗变聚啸落草为害一方的,也不乏其事。
所谓乱世如熔炉,已经吞噬了太多的野心家和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梦想。
而这只连统一旗号都没有的义军,是那位首领将岸连同那几位殷实乡党,破家舍业才募集起来,在这青州地界,连作为驻地的城镇村邑都没有,只能在荒野里扎营,征募流人来作为补充。
为的就是将岸口中鼓吹的,那场从征官军的富贵事业,这也是地方武装的一条常见出路。
但是总体上说,这只小小的义军也就是一两个营头的规模,根据我记忆中的印象,按照朝廷的法度,沿袭自府兵制度的一个整营,最少也要有八百到千二的员额,其中刀排枪槊弓弩,乃至哨骑马队车团辎重之属,须得配备齐全,方可算一部。
但是经年累月之后,到了这乱世之秋,寻常镇军、守捉、团练的一个营头里,能够有三四百可战之兵,就可算是一只完整的军备了,至于剩下的缺额,那是用名为“驱从”的炮灰来填补的,反正在这中土腹地的战场,只要有城邑村镇,补充起来就要多少有多少。
这支小规模义军也不能例外。
千多人中真正能拉出来上阵的,也就是地方小豪强出身的,首领将岸身边,百八十号的乡党和伙计,虽然武器比较杂,但是多少有件皮套子或是袄子防身,健康营养也比较好一些,还有作为巡哨和亲卫的十几匹马和骡子什么的,称之为“排兵”。
其他都是老家一路拉来凑数的人头,真正到了阵前,能够举着木排和武器,乱糟糟的站在一起,没有马上腿软逃跑,就算是训练有成的兵卒。他们仅占了三成,短镰、柴刀、手斧之类使他们主要装备,还有相当比例的草耙之类农具,
唯一比较像样点的,是几十名猎户山民之类,组成的弓队,但是长短样式也不统一。这些人被统称为“梢头”,由被视作心腹的十几个大小头目,管领着。
然后数量更多是被称为“杆子队”的,半路上幕编来严重营养不良的流民,他们连稍重一些的农具,都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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