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一会油锅就烧开了,沸腾起来。马有斋将手伸进滚烫的油锅,院子里的观众发出一声惊呼,马有斋若无其事,说:“再烧,火旺点。”

其实,这锅油并没有烧开,马有斋悄悄地向锅中加入了硼砂之类的化学物质,因为发生化学反应,会产生气体,气泡会鼓到油面的上方,造成油沸腾翻滚的现象,而这个时候油的温度并不高,不会对人造成伤害。

马有斋让李老汉的儿子躺在一张凉席上,然后将一张符纸放在李老汉儿子的胸口,令其闭上眼睛,不许睁开。马有斋净手焚香,开始作法,观众安静下来,只见他念念有词,绕着李老汉的儿子走来走去。突然,马有斋大喝一声,用手猛地一拍,纸上赫然出现一个血红的手印。他把符纸扎在桃木剑上,大喝道:“捉住啦!”

马有斋左手捏剑诀,右手持剑,迅速地将剑端的符纸压在香案上,然后他将剑立于胸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符纸。这时,他开始气喘吁吁,似乎捉鬼是件很累人的事。一会儿,围观者看到剑端的那张符纸冒出烟,竟然燃烧起来。马有斋从怀里掏出一把糯米,抛撒在香案上,那些糯米竟然也着了火。

最后,马有斋将烧着的符纸投入油锅,完成整个捉鬼过程。

在纸上拍出一个血手印,这主要是一种化学试剂酚酞在起作用,酚酞遇碱会变成红色,马有斋就是利用了这个简单的化学反应。他事先把酚酞喷到符纸上,晾干,看起来还是一张好端端的纸,然后作法时,手上再蘸点碱水,往纸上一拍,一个红手印就有了。

那么,符纸怎么会自燃呢?其实很简单,马有斋预先在香案上撒了一些淡黄色粉末,就是过氧化钠。过氧化钠遇水和二氧化碳就会燃烧。他将符纸拍在香案上,沾上过氧化钠,气喘吁吁对着符纸呼气,呼出的气体中含有二氧化碳和水,达到燃点,纸就会燃烧。糯米事先和硫黄粉搅拌过,硫黄与过氧化钠接触,也会发生燃烧。

过了几天,李老汉的儿子奇迹般地好了,恢复了以前的活泼开朗。捉鬼对他来说是一种莫大的心理安慰,他在鱼塘底看到了一具尸体,因此受了惊吓。那尸体肿胀成一个巨人,腰间缠绕着电线,电线的两端都系着石块。他不知道这死者是谁,也不知道是谁将其杀害抛入鱼塘里的,他只是在一个深夜,把尸体拖上来,悄悄地挖坑掩埋。

这件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1996年,巫婆死了,马有斋的孩子们也长大了。

1997年4月5日,清明,马有斋家来了三个客人,他们是大拇哥、丁不四、山牙。

山牙:“咱们有几年没见了?”

马有斋:“有七年了吧。”

大拇哥:“我看你这家业啥也没置下。”

马有斋:“混日子呗。”

丁不四:“现在还装神弄鬼?”

马有斋:“没人相信这一套了。”

丁不四:“我哥走了。”

马有斋:“孟妮,在家里卖狗肉。”

丁不四:“我得去看看她。”

马有斋:“三文钱呢?”

大拇哥:“在华城。”

山牙:“叫花头,他混得还行,那里的叫花子都听他的。”

马有斋:“我对不住你,看见你这腿,我心里就难受。”

山牙:“不碍事,也不耽误我牵着小烟包到处走。”

马有斋:“还耍猴?”

山牙:“我现在跟着大拇哥发财呢。”

大拇哥:“我从老家弄了点白面。”

丁不四:“这是条财路,赚钱着哩。”

大拇哥:“不能不管你,现在想喊上你,还有三文钱,咱们一起。”

马有斋:“贩毒是吧?”

大拇哥:“在我老家,云南那边,好多人都干这个。”

马有斋:“我没本钱。”

大拇哥:“不用你拿钱,我欠你的。”

马有斋:“那行,我,还有我的三个儿子,都跟着你发财吧。”

马有斋搬出小村的时候,小村下小雪了。

其实,他们什么都没有搬走,所有的东西原封不动地保存在昨天的位置,雪花飘落下来,院子里的咸菜缸像新坛子一样有着古老的比喻。

1993年之前,东北只有一些小毒贩,他们从南方购来毒品,转手卖掉,从1997年开始,马有斋垄断了东北三省的毒品市场。贩毒带来了巨大的暴利,马有斋在城里购置了房产,占地十亩,亭台楼阁,极尽奢华。

二十年前,马有斋是个和尚,马戏团解散之后,他就沿街行骗。

一街的杨花柳絮随风飘舞,马有斋穿着瓦青僧袍,黄面布鞋,轻叩别人的大门。那些木头门、铁门,那些黑色的大门、红色的大门,打开之后,他念一声阿弥陀佛,拿出公德簿,要主人写上姓名籍贯,然后说是某个寺庙要修建,请捐献一些钱。他双手合十,留下这么一个苍老古朴的手势,携带着钱财离开。那时,善男信女依然不少,而后,人们看到一个和尚敲门,一个陌生人敲门,根本不会随便把门打开。

马有斋在“化缘”的时候,慈眉善目,其实,他是个脾气暴躁的人。

他曾用一根软鞭把河南的一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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