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痛苦而纠结。
是不是真的像封少泽说的那样,这么多年,自己一直逃避自己的心,从来没有正视过?
她不管不顾的把所有事情部归罪到白月川的身上,可仔细去想,白月川又做过多少伤害她的事情,一直都是别人……或许有人伤害她是因为白月川,可……那不是自己的选择吗?
如果再狠心一点……
如果再狠一点,让他死了心,自己嫁了人,又有谁会关心她的死活……
“柳芽!柳芽!”叶静美喊了两声。
“是,主子!”柳芽就在隔壁打着盹,赶紧跑了进来,“要走了吗?”
叶静美一瘸一拐拖着身子往前,看了她一眼。
柳芽立即抱来包袱,“风大夫早吩咐要等着了,这就走。”
叶静美没有说话,用自己所能及的最快的速度下了楼。
于是,他们连夜起程。
一路上,叶静美没有说过话,一直静默。
柳芽不敢多说,封少泽也保持沉默。
到了云城,是两日之后。
他们没停留太久,直奔洛水轩。
是时,白月川正躺在摇椅上,在院子里晒太阳。
天气还算好,他身上也只是盖着薄薄的毯子,闭着眼像是在假寐。
管事领着叶静美几人走的近了些。
白月川忽然睁开眼,“谁?”
“是……”
管事才开口,白月川忽然道:“我知道是谁了,你去吧。”
管事悄声退下。
叶静美却僵立当场。
他没有抬头,甚至没有转头来看。
是懒得看,还是……
白月川站起身来,黑衣窸窣而下,长身玉立,他的眼神依旧漆黑深邃,却看着少了几许光亮。
他转向了叶静美的方向,“阿美。”
“阿美?”他再唤,“你还在吗?”
他看不见!
叶静美捂住了嘴巴,眼中不自觉泛起湿意。
她转身就走。
冲动之后,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更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他,她还要去问问封少泽,到底怎么回事!
下一刻,眼前黑影一闪,她撞到了白月川身上。
“你……”不是病入膏肓?
“虽看不到,但听得到。”他笑,语带自嘲:“是来送我最后一程?那你要失望了,可能来的有些早。”
叶静美恨恨的瞪着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手却被他握住了,那手……枯瘦如柴,早不似当初雅致模样,指甲也泛着青灰色。
“真的看不到了,没骗你。”他扯了扯唇,“看过了,你便走吧。”
“我不走!”她低喊。
他挑眉。
叶静美切齿道:“怎么也要看你被病痛折磨的生不如死,我才会离开。”
他却笑了,“所以只要我不死,你就不走了。”不等她回答,白月川将她抱住,“希望我生不如死的时间长一点。”
叶静美已泪流满面。
都是真的。
一个被毒素折磨了五年的男人。
她过着生无可恋的生活,他亦从没好受过。
“我们去卞南吧,去暖和一点的地方。”
“我以为你喜欢西川。”他笑着揶揄。
叶静美没有应声。
她不喜欢西川,这里太冷,一直留在西川,或许不过是潜意识里知道这里有他罢了。
她回抱着他,“我现在喜欢卞南了。”
“你喜欢哪里就去哪里,不过我也觉得卞南不错,那里应该能养得活夜来香。”
夜来香是蓝漓送给她的一盆绿植,她花了些心力,却没能养得活。
她没想到,他一直记得。
相识多年,他一向冷漠无情,像今天这样几乎算得上温情脉脉,叶静美准备了许久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样的男人,温柔起来,真的是所向无敌吧。
“我们带封先生——”
他温言笑语:“你们是未婚夫妇,我是什么位置?小二吗?”
叶静美气愤不已,“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这样……我……我……”
她舍不得他死。
她问过封少泽,白月川的毒应该是出自玉海棠,风飞玉的手笔,这世上如果说还有人能解,那只有封少泽一人,没有封少泽,他岂不是等死?
“我不喜欢他。”他皱了皱眉,那表情,倒有几分以前做皇帝时候的意思,“没事的,这病痛折磨了我这么几年,都没折磨死我,想来也还能坚持几年。”
“可是——”
“陪你足够。”
叶静美觉得自己喘息有些困难,心头隐隐作痛。
这个人,真的就是她的劫难。
这颗心,有多久没有痛过了?经年累月之后,居然还是为他。
他抬手,抹去她眼角泪珠,“你这是哭我死的太晚。”
“瞎说!你……哎,好吧。”
……
一年之后
舒城算得上卞南最暖和的地方,小塘县又是舒城最适宜居住的小县城。
白月川和叶静美在这里已经十个来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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