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恒不是不清楚父皇既然肯当众把话说出来,显然已是拿定了主意。只是他刚回宫,接触朝政尚不足三个月时间,就这每天还觉得压力好大,身心俱乏,突然一下说要把担子压他一个人身上,他是真的没有勇气去接手。
“回父皇,能缓缓吗?再多给儿臣些时间成长?”朱恒抬头巴巴地看着朱旭问道。
这是朱旭这么多年来头一回从儿子眼睛里读出不舍,还真是难得,同时也令他有几分酸涩,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朱恒的头。
“傻儿子,放手去做吧,父皇说了,有不懂的多听听臣子们的想法,实在拿不定主意的用八百里加急传递给父皇。”
朱旭说完,松开手,正要收回自己的目光时,忽一眼对上了朱悟视线,那孩子眼睛里的羡慕刺痛了他。
说羡慕似乎不太准确,更多的应该是嫉妒。看来,他还是高估了这孩子,他不是真的放下,而是把自己的真情实感很好地隐藏起来了。
朱悟不期然会和父皇的目光碰上,忙惊慌地把头垂下来,继而一想,自己这么做似乎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他又忙抬起头,换上一副笑脸。
“启禀父皇,儿臣想跟父皇下江南,一来可以随侍父皇左右,二来可以长长见识。儿臣觉得太子哥哥出去两年回来变化不小,更坚毅也更豁达从容,恰恰这些都是儿臣欠缺的,难怪古人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诚不欺我也。”
“好,你和悯儿都跟着吧。”朱旭很痛快地答应了。
原本他就有这个意思,带着这两个儿子一同出门去散散心换换心境,朱悟能主动提出来自然更好。
朱慎一听这两个哥哥跟着,他也嚷着要去,朱旭并不想带上朱慎,因为带他势必要带着王皇后,天天对着王皇后,难免不会想起阿瑶,若如此,他还怎么试着去放下阿瑶?
曾荣猜到朱旭的心思,对朱慎笑道:“十弟听话,你还小,每天的功课不能落下,哥哥们是长大了不用念书了才可以跟着的。你再等几年,下次出门就能带着你了。”
“丫头,你可真没良心,朕这还没走呢,你就想着下次,你是有多不想让朕留在宫里?”朱旭斜睨了曾荣一眼。
方才曾荣那话就引起他不满,虽然是他主动要离开的,可曾荣却没有一点挽留之意,不免让他生出几分失落。
其实,这两年曾荣和朱恒没在身边,他还真怪想他们的,若非因为心情实在糟糕,他是没想这么快下江南的,毕竟朱恒才刚接触政务,确实有些冒险。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他也想试探一下这个儿子,看是否有野心,是否有能力,他又是否再次看走眼。
“回父皇,天地良心,儿媳是真不愿意您离开的,可儿媳是过来人,知道怎么做才是真的对您好,真的能帮到您,忍一时之痛,求长久之安,何乐不为?至于儿媳说的下次,是指儿媳和夫君的下次,这一趟我们只看了江南的烟雨,还有大漠的孤烟和蜀道的难于上青天呢,待过几年夫君的腿脚利落了,我们再出去转。呵呵,那会就该父皇留下来看家了。”曾荣乐呵呵地解释道。
“你总有道理,每次朕说一句,你总有一堆话等着,你这话痨的毛病不改改就不怕恒儿哪天被你唠叨烦了?”朱旭心里被说服了,可嘴上是坚决不肯承认的。
“回父皇,不会烦。儿臣就喜欢听她说话。”朱恒认真地解释道。
朱旭忍不住再次出手在朱恒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你还是朕的儿子吗?”
“哈哈,如假包换。”曾荣在一旁起哄道。
说完,她斟了一杯酒递过去,朱旭接过杯子,“干嘛,又想把朕灌醉?”
曾荣抿嘴一笑,道:“回父皇,是的,儿媳还没看够呢。”
“来人,把这女人给朕拖出去。”朱旭对常德子说道。
常德子笑了笑,没动地方。
“罢了,你们玩吧,朕走,朕就是来自找不痛快的。”朱旭说完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起身。
“父皇,您真走啊,您再吃。。。”曾荣也忙站起来。
“朕还有一堆折子等着呢,今儿就放过你们,明儿再找你们算账。”朱旭说完,走到大殿中间突然顿住了脚,看了众人一眼,“你们好好玩,但有一点,不许灌他们两个酒。”
众人忙不迭地答应。
开玩笑,就算皇上不说,他们也不敢灌这两人酒,如今的朱恒和曾荣是太子和太子妃,早就不是三年前的小可怜。
“我们也走吧,出来时间不短了。”朱悟提议道。
他是怕再待下去自己心里的落差会更大,会更难把控自己的心绪。
这半天不是看曾荣和朱恒两人如何眉目传情就是看父皇如何专宠他们,不但他,满屋子人都成了摆设,最后可看了大家一眼,留下的话却是告诫他们别欺负那两人。
还有比这更可笑可悲的?
曾经他才是父皇眼里的专宠,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是曾荣,是四年前太后的六十岁寿诞开始的,悔不该不听母妃的话留下曾荣。没错,就是那天,朱恒为了曾荣赶到御花园解救了她并带走了她。
那是朱恒自六岁后第一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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