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石生的筹谋并不复杂。

暮晚摇告诉他,若是无人照拂,恐怕他是拿不到州考后的进京名额的。

言石生没有告诉暮晚摇他早就知道,并不用旁人提点。他读了这么多年书,早就知道本朝科考所看重的诗赋,正是他自己最薄弱的一项。他拿自己最薄弱的才识去挑战科考,几乎没有出头的机会。

那他便与少年天才刘文吉所走的路不一样了。

刘文吉也许靠才华就能进长安,言石生却少不了用些其他手段……例如,成为丹阳公主的救命恩人。

亲自向公主示范白牛茶可嚼碎铜钱是预谋,试探出暮晚摇是公主身份也是预谋,给公主画出茶树的图却不亲自带公主去找野外找茶树还是预谋……他赌公主想得到那茶树,想将茶树带走。

而生长茶树的附近,据言石生自己知道,有蛇窝,有**草生长。有公主那些卫士在,言石生不觉得公主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是在**草的作用下,在野外迷路上几天,又是理所当然的事。

而一定会有人发现公主失踪,一定会有人需要言石生帮忙去找回公主。

成为了公主的救命恩人,哪怕公主自己不提,言石生相信岭南那些大小官员,为了巴结公主,也一定会给言石生一个去长安的名额。

因为今年州考已经过了,公主来到岭南的消息瞒得好、不一定及时传得出去,言石生谋算的,便是今年州考名额是刘文吉的,明年那个名额,当是他的。

他给了刘文吉今年这个大展才华的机会。希望刘文吉能够用得上。

这是阳谋。要不要白牛茶树,去不去找茶树,是不是亲自去找……那都是暮晚摇自己的事。言石生不可能逼着她去找茶树,绑着她去迷路。

这种阳谋即使事后有人察觉,也不能怪到言石生头上。

可惜的是言石生算好了一切,独独没有算到暮晚摇会晕倒。

公主晕倒一事超乎了他的预料,也让他不知所措了一把——岭南多瘴,乃是“瘴疠之乡”。

丹阳公主没有被蛇所害。

却倒在了野外那迷雾重重的瘴气下。

只有她一人倒在瘴毒下,其他跟随的侍女、卫士都好好的。

那只能是……公主身体比寻常人弱了。

这超出预料的情况,颇让言石生惭愧、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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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觉得正是自己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才害公主病倒了,待公主被带回距离最近的言家休养时,言石生便亲自去为公主熬药。

岭南这种荒僻地,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厉害的巫医。公主病倒后,卫士们已经快马加鞭去广州找医工,但幸好是瘴毒,那医工还没有到,言家这种本地人,却自然也有些药,能帮外地人调养身体。

如是,南海县令派来的卫士们看公主重新回到言家休养身体,他们便赶回南海,向县令去汇报消息。

言家则在知道了暮晚摇的真实身份后,战战兢兢地重新将屋舍空了出来给公主用。这一次不光空出了公主之前住的那间最大的屋舍,言家还为昏迷的侍女春华,也专门挑了仅次于公主的屋舍。

毕竟春华是中了蛇毒。

真算起来,春华的情况比公主要艰难得多。

下午日头昏沉,言石生蹲在廊下摇着扇子,一边被烟呛得咳嗽,一边为公主煎药。里头服侍的侍女们隔着帘子看到辛苦的言二郎,心中都感叹言二郎可真是好人。

然侍女们也是忧心忡忡,因公主昏昏沉沉,一直不曾醒。

侍女们发愁中,见门外言石生端着药进来,他咳嗽着说:“将此药端给殿下喝吧。我们平时都是喝这种药来对付瘴毒的。若是效果好,也许医工还没有请来,殿下就能醒了。”

侍女们从他手里端过药,连连感谢:“郎君你从昨晚回来就忙到现在,一夜未曾合眼,你快去歇歇吧。”

言石生温声:“殿下喝了药,我放下心便走。”

侍女们点头,端药进去给暮晚摇喂药了。言石生迟疑一下,并没有回避,而是跟着她们进内舍,显然也想看看情况。侍女们只是回头奇怪地看他一眼,想到他是本地人,便也没有制止。

毕竟他是这般温柔和善的郎君,有谁舍得呵斥他滚出公主的屋舍呢?

侍女们坐在公主床畔边,试图给公主喂药,言石生隔着帘帐望去,见她们低声说话,侍女们退了一个又一个,却没有一人能将药喂进去。言石生在后看得目光闪烁,然碍于他是外男,能站在这里已经不容易了,他并不好多说什么。

终于,侍女们端着药掀开帘子出来了,怅然道:“郎君,不行,公主不肯喝药。”

言石生道:“可否让小生看看?”

一个侍女迟疑下,却觉得言石生应该也没办法,就将药碗递给了言石生。而其他侍女商量一下后,就向舍外走,说道:“不行,我们得催促人,让医工快点来。”

言石生心中想:你们殿下的问题是不肯喝药,请来医工有什么用?

言石生撩袍掀帘,俯眼看那卧于帐中的女郎。

她闭着目,长发黑墨一般浓密散于枕间,面容因为发着烧,有些酡红,如同涂着胭脂一般,娇妍无比。她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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