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夏这十几年的人生都是在大人们的赞美声中度过的,可谓是一帆风顺,又平淡如水。

唯一一次惊心动魄的意外发生在六岁那年的夏天。

方若梅和田一彬忙于工作,两边老人又年事已高,刚刚进入小学的小田夏无人照看,只能被锁在家里看书写作业,独自一人度过她的第一个暑假。

有天下午,小田夏正在写作业,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了轻微的敲击声。

像是小石子打在玻璃上,一下一下,声音虽然不大,但一直在响,扰的她都没办法安心写作业了。

推开窗户,是对面叶叔叔家的儿子正弯着腰在她家的院子里捡石子。

扔石子的人看来就是他了。

小田夏奶声奶气地学着妈妈的语气对他说:“你这样会把我的窗户砸坏的。”

听见她的声音,小男孩直起腰来,小田夏差点笑出声来。

西瓜头的留海被汗水濡湿,紧紧贴在他的脑门上;他穿着短裤和背心,细细的胳膊和腿上都是灰印子;抓着满满一把石子的手也脏兮兮的,一抹脸,白皙的脸蛋上就留下了一道灰灰的痕迹。

叶阳希望着田夏贼兮兮地笑,“小夏子,跟本大爷一起出去玩呀!”

看着叶阳希和其他巷子里的小男孩趴在地上打弹珠,田夏秀气的眉眼都皱到一起去了。

她不想玩这个,地上好脏,她身上还穿着妈妈给她新买的小裙子,不可以弄脏的。

小阳希玩的不亦乐乎,但小田夏却总是忍不住想,如果翻窗户这样危险的举动被爸爸妈妈知道的话,他们一定会很担心的,说不定妈妈还会哭。

怎么办呀,她不想惹妈妈哭的,她都后悔和叶阳希一起出来了。

看着天边渐渐西沉的太阳,小田夏有点待不住了。

她想上前跟叶阳希说她要回家了,却不小心踢到了另一个男孩子的弹珠。

浅绿色的弹珠骨碌碌地,竟然顺着雨水篦子滚进了下水道里。

“我的弹珠!”男生爬起来去追,眼瞅着弹珠不见了,他回头大吼一声,“你赔我的珠子!”

小田夏吓得一缩,瞬间眼眶通红:“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叶阳希从地上爬起来笑嘻嘻地挡在田夏身前,“不就是一颗珠子吗,你从我这再拿一颗就是了。”

那个男生比他们大几岁,身高比两人高出半个头,小眼睛一眯,看起来很凶的样子:“我的珠子是限量版的!是夜光的!你那些破珠子根本比不上!我要她赔,就要她赔!”

说话间,男生竟然伸手越过叶阳希推了田夏一把,田夏猝不及防,就这么被推倒了。

跌坐在地上倒也不觉得有多疼,但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田夏又怕又委屈,捂着脸细声啜泣,小小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对不起……”

周围安静了几秒。

“啊!”刚才那个很凶的男生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紧接着,场面迅速变得混乱起来,衣衫的碎裂声,鞋底在地面的摩擦声,还有叶阳希摔倒的声音,种种声音传入田夏耳朵里,她更害怕了。

叶阳希此时不过是七八岁的年纪,但刚才一起玩的几个男生都是那个大孩子带来的,年龄和个子都要比他大一些,他本就是以一敌众,再加上体格差距,对付起来实在有些吃力。

在他第二次摔倒在田夏身边的时候,田夏哭的越发凶了,“呜呜呜,阳希!”

听见她担心的哭喊,叶阳希一刻都没停顿,迅速爬起,像只发怒的小狮子,张牙舞爪地朝那几个男孩子冲过去,嘴里还嘶吼着:“敢动本大爷的小夏子!受死吧!啊!”

漫天扬尘间,田夏看见五颜六色的玻璃弹珠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闪亮的弧线,噼啪落地的时候,有几颗滚到了她的脚边。

她还来不及看清哪些是叶阳希的,紧跟着,他又摔过来了。

“啊!”叶阳希又站起来了。

那个时候小小的田夏还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知道打不过他们,他还要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冲上去。

他不会觉得疼吗?

孩子们的打斗声很快惊动了周围的大人,当大人们把叶阳希跟他们分开的时候,田夏这才看清已经鼻青脸肿的叶阳希。

小孩子之间的打架,通常都是没有分寸、不留情面的,个子虽小力气倒是大,几个孩子身上无一例外都挂了彩,只是叶阳希最严重。

他嘴角挂着血痕,左眼青了一大片,走到田夏面前伸出手给她,“小夏子,我们走。”

小田夏被他这样子吓蒙了,咬着唇含着泪,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挥开叶阳希的手爬起来就往家跑。

夕阳的余晖下,小阳希挂彩的脸蛋上带着错愕,两人的剪影被拉的很长。

那天回到家,田夏就生了病,烧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梦里是叶阳希的嘶吼和他与人缠斗在一起的背影,他嘴角挂着血痕的样子亦成了她的梦魇。

甚至连叶阳希这三个字似乎都成了田夏的噩梦。

房间里的那扇窗户她不敢再开,之后放假的每一天她都待在家里不敢出门,甚至每次在巷子里碰到他,她都要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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