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可坏了,这要现在回了明府,保不准要脱一层皮。”

明朗道:“那我们就不回去。她不是正好不希望我回去吗?”

安嬷嬷摇摇头,却道:“她虽那样说,可她嫉恨在心,心眼甚小,你又还将明雪打成那样,万一越想越气,就要把你弄回去,母女新仇旧恨,一起先出了那口气……这是极有可能的事。”

明朗想起明雪的惨样,也觉不妙。

“明府暂时万万回不得。为今之计,必须留在容府。”容嬷嬷道。

于是转来转去,又回到这个问题上:真的能留在容府吗?

虽然林嬷嬷说优先考虑明朗的意愿,但这种事,向来要看当事人双方的意思,若一方不愿意,另一方也自不好强求。是以林嬷嬷也留有余地,说可商议,显见容府也还未得出定论。

“这几日你跟容公子相处不错,姑娘感觉,他可有所改观,会让姑娘留下来吗?”安嬷嬷问明朗。

容翡不喜冲喜这种事,明朗与嬷嬷都从容夫人口中听见过。但这几日里,他却并未表现出来,不曾给她脸色看,但也不曾有什么转变表示。他这种人,内敛深沉,真实想法与情绪不会随便外露,让人轻易看出。

明朗想一想,摇摇头:“我不知道。”

安嬷嬷看看明朗:“听你所说,容公子也不是那种无情之人,还给你堆雪人,想必挺喜欢你,至少,不讨厌。若是姑娘主动开口说留下,或求求他……”

求他?

明朗如今的确不像最初那样惧怕容翡,但容翡身上始终有股不怒自威以及疏离的气场,让人不由自主的敬畏,即便他对明朗挺客气,甚至还堆了雪人,但那仿佛更多是他的一种修养,以及闲来无事时的信手善意而已。无论如何,明朗眼下还不敢与他主动亲近。且明朗能感觉到,容翡心性坚定,所决定与喜好的事,无人能轻易改变。

“这可如何是好?”安嬷嬷愁眉不展,又道:“不过我看容夫人倒是十分想你留下的。只要容夫人态度坚决,这事儿就有很大希望。”

再怎样,也是容翡生母,既能让容翡妥协一次,就能妥协第二次。

明朗抿抿唇,有点怀疑。不过她也的确能感觉到容夫人似乎十分喜欢她。

安嬷嬷想来想去,最后道:“这样,稍晚些我们去看看容夫人,她病了,不知道便罢,知道了自应去探望探望。顺带将我们的意思明确告诉她,以免夜长梦多。”

午后,安嬷嬷先请人去问过容夫人何时方便,临近傍晚,帮明朗换过衣服,便牵着她,前往容夫人宅院。

明朗先前便觉容府很大,此时走来,更有此感。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长廊小径,若无人领路,只怕一时半会儿走不出来。周遭树木房舍大雪覆盖,路面却已被清扫出来,露出干净的青石板。

只是容府如此宏达宽阔,这一路走来,却很少碰到人。明朗想起那日初进容府,从前院走来,亦是如此。是冬天太冷,大家都不出来吗?这国公府有点太安静了,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就连容夫人的宅院亦如此,外面只有一人守着,见明朗来,便一福,道:“姑娘稍候,奴婢去传一声。”

容夫人房门半掩,挂着厚厚的门帘。

明朗与安嬷嬷站在外面等候,侍女掀开门帘,进去通报,这一瞬,容翡的身影闪现,同时,传来他清冷的嗓音:

“……将她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