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一阵就找人写信给孙儿,让我不要和他说话。”

小书童正说着,老大爷从一个破布袋里摸了很久,摸出几个铜钱放在干瘦的手掌,那铜钱每一枚都擦得锃亮,他带着点期盼,问:“先生,这个钱,够吗?”

小书童害怕得后退两步:“先生,别管他,这点钱也根本不够纸墨……”

却听以云说:“够。”

已经快关门的书斋,迎来最后一个客人,以云为此拿出打包好的笔墨纸砚,铺开一张雪白的纸。

老大爷说话不利索,断断续续的:“孙儿啊,上回你来信,说在西南郡找到心仪的姑娘,怎的到现在还没带回来看看。”

以云喉头一哽,着笔之下,一行小楷跃然纸上:吾孙亲启,及至上回信中提及的女子可有回音?

老大爷想到哪,说到哪,絮絮叨叨一些家常,什么去年家门口的石榴树没开花,今年却结了很大的果子,又问朝廷换皇帝了,会不会克扣士兵的粮饷……

最后,他哽咽着说:“爷爷想你想得紧,你啥时候回来……”

或许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孙儿回不来了,只是还抱着渺茫的希望。

以云的笔尖一顿:甚思,盼归。

她检查着书信,眼角渐渐模糊,却没发现有人在斋外看着她。

老大爷找到书斋的时候,崔珏也到了,只是一直没有出声,看以云忙上忙下,只为了一封永远捎不出去的信。

她本可以冷下脸不管不顾的,但她不仅没有这么做,而是等老大爷说话,一句不曾催过。

一个字要十文钱的润笔,现在满满当当写一整张,却只象征地收了一个铜钱。

寻常隔在书桌前的帘子被收起来,如今,能看到她提袖端笔,目中柔和,昳丽容颜上的温柔耐心,熨得人心口微烫。

他不禁无声轻笑,没出声,生怕扰乱她的思绪。

崔珏想,这样的人,确实能说得出“图人爱我”,她心肠从来不坏。

所以他决心带她去洛阳,拉她一把,让她抛开往事,到一个新的地方去,换一种新的生活。

眼看着她眉上多了愁绪,泪水慢慢溢出眼眶,终于,写下最后一句,她放笔抬头,与站在门外的崔珏对上。

她好似一惊,用袖子擦擦自己的眼角,一边让小书童把信叠好给老大爷,一边走过去问:“崔公子什么时候来的?久等了,我收拾下纸笔,这就好了。”

可能因刚刚哭过,她说话声带着鼻音,每句话最后一个字压在喉咙里,显得软而娇,像一根落在心扉的羽毛,摇摇摆摆地扰动心弦。

崔珏目光温柔,手上多出一块黛蓝色巾帕,递给她。

直到坐在马车上,看着熟悉的苑城远处,白以云才有一种背井离乡的实感。

而崔珏的巾帕被她折得整整齐齐,就放在手边,上面还有一股冷香。

以云:“系统系统,我觉得崔珏对我有意思了!”

眼看以云勾搭男主,系统没好气:“呸,给你个手帕你就得意了?我看压根没有。”

以云:“嘻嘻。”

但系统这回学聪明了,想起自己前两个世界也曾那么深信不疑男主,恐怕……于是,连夜购买电子寺庙票去烧香,保佑男主灵台清明别犯傻事。

在去洛阳的路上,因为下过雨,耽误点时间,马车没有在计划的时间到城镇,不得不在郊野停一宿。

崔珏身边仆从有五人,他们是保护崔珏的护卫,在他外出洛阳游历这段时间,个个都习惯风餐露宿。

他们支好两个帐篷,一个是崔珏的,另一个是白以云,护卫则睡在外头,以防万一。

崔珏辗转片刻,想到即将回去繁华的洛阳,怎么也睡不着,他想过回洛阳的很多种情况,却没想到是现在这样,不由起身出帐篷。

护卫问:“公子怎么了?”

崔珏跽坐在火堆旁边,说:“睡不着,坐一会儿。”他这样的身份,对护卫的态度随和,护卫们都颇为爱戴他。

天南海北地聊几句后,其中一个护卫嘴快,问:“公子与那位白夫人是?”

因白以云已与陆家脱离关系,护卫不知道怎么称呼好,干脆叫她白夫人。

崔珏奇怪地看他一眼:“什么?”

其他几个护卫面面相觑,那神情是男人都懂,最开始发问的护卫连忙打打自己脸颊:

“唉,属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公子是想把她带到洛阳安置吗,公子放心,我们绝不会告诉家主的。”

崔珏:“……”

他恍然反应过来,护卫是误会白以云是他的外室,他失笑解释:“我只是带她到洛阳,与她之间并没有别的关系。”

话音刚落,便见一只白皙的手撩开她帐篷的布帘,在火光下,白以云露出半边姣好的面容,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落一片阴影,火光跳动时,双眼中泪意朦胧,水波潋滟,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她该是听到他的话。

这般伤心模样,就连崔珏也看得一愣。

护卫们看向崔珏,崔珏微微皱眉,他只是阐述事实,难不成白以云还是……他想到她对他两次投怀送抱。

大魏民俗开放,崔珏收到过不少女子大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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