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影子都猛地停下来。

待闻着越来越浓的梅香,白以云屈起膝盖,她说话时惯常压着最后一个字于喉咙,平日听起来只觉得又娇又软,这等烛色下,却尤为撩人:

“夫君还在做什么,磨磨蹭蹭的,好慢。”

崔珏眉头一抬。

白以云故意挑衅:“夫君这般温柔,与我所想不太一样,还以为夫君会更男人一点……”

所谓事不过三,这已经是她提的第三回,前两回倒也罢了,崔珏不记仇,不过这回,他心旌一扬,不打算再错失机会,便低声笑道:

“那便如夫人所想罢。”

轻舟泊江岸,高山耸云天,不多时,烛下影子谈话的气势彻底颠倒,前头得意洋洋的人如今再说不出什么,倒是那始终温吞如玉的男人,言行中多了点霸道。

“我是男人么?”崔珏呢喃的问话,气势却一点都不弱。

“呜,是……”此等音色娇柔可欺。

“真的吗?”崔珏问。

“……不玩了不玩了,真的!”白以云连忙说。

“但,或许并不是那么真。”崔珏根据白以云的反应,说。

“假不了,”白以云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我、唔、我可以发誓……”

崔珏按住她的嘴唇,亲吻她的面颊,轻叹一声:“不要随意发誓。”

“你是我的夫人,发誓这种要遭天谴的事,让我来做就是了。”他道。

所谓发誓,总是要付出代价,心里一想到她或许要付出什么,就还是不舍,纵然千万重山阙,他会为她辟开一片天,护她一辈子。

白以云泪眼朦胧,她曾设想过很多次这种场面,可头次知道,原来还能得到这样的呵护。

也算她一生最幸运的事。

两人的细语声在蜡烛融化中越来越小……

累极,白以云脑袋混沌,没弄懂崔珏这里头弯弯绕绕,甚至有些感动,等第二天清醒时,忽然发现,崔珏就是个男人,她若真发誓,也无关天谴。

所以,他分明趁火打劫,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白以云纳闷,仗着不适,指使崔珏做这做那,崔珏倒一直带着春风般的笑意,半点没有埋怨。

看着崔珏收拾床头的红枣花生等,白以云叫住他:“我要吃桂圆红枣粥。”

崔珏愣了愣,他抬手轻抚她的鬓发,说:“好,要甜口还是咸口的?”

白以云说:“甜的!”

崔珏出门去,应当是找农妇帮忙煮粥,白以云则闭着眼睛假寐,过了小片刻,崔珏开门进来,一股温暖香甜的红枣味弥漫开。

他两手端着一个灰色瓷碗,里头装了熬好的桂圆红枣粥,就放在桌前的小几上,只是在搁下碗时,他若无其事把手背在身后。

白以云敏锐察觉到,问:“手怎么了?”

崔珏:“没什么大事。”

白以云命令:“拿出来我瞧瞧。”

崔珏缓缓伸出手,左手手背有一道红痕,应该是碰到锅沿的烫伤,白以云仔细看着伤口时,他神色不太自然。

白以云突然好奇:“粥是你亲手做的?”

崔珏“嗯”了声:“李婶子在一旁指导,味道我试过,还可以。”

李婶子就是农妇,这贵公子第一次下厨做出来的粥,白以云先试了一口,看着卖相还不错,味道也没有任何可以指摘之处,尤其那莲子,应当是最早放下的,熬得又软又绵。

很可口。

她好像能想象崔珏小心控制火候、往锅里加料的模样。

眼看崔珏期待的目光,她赶紧夸:“好吃。”

崔珏松口气,却全然不在乎手上的烫伤。

白以云真是又笑又无奈,她从包袱里翻出青玉膏,正要给他涂,他抢过青玉膏,道:“我自己来。”

白以云略一黑脸:“我偏要帮。”

崔珏说:“我怕你的手指头被弄青了。”

白以云:“……”

她噗呲一笑,浑不在意地沾上青玉膏,仔细给他涂上后,抬眼对着他说:“给你涂药,我乐意还不行么?”

崔珏笑了笑。

白以云瞅见他脸上罕见的腼腆,心里竟也暖呼呼的。

这或许就是寻常夫妻的生活。

之后,崔珏买到一辆马车,两人朝地广人稀的南越去。

南越本是蛮族之地,在二十年前几个王爷抢皇位时,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失败的王爷领地里,一些被波及的流民不得不南迁避祸,带来生产工具和方法,和当地融合在一起。

这里的日子慢又舒缓,所以这地方既适合隐居生活,又不会被发现。

经历了整整三个月的车程,且不说途中如何巧躲崔家派出的护卫,如何变装,如今,白以云和崔珏全然跳出崔家的掌控。

崔珏引着马车停下,去问路了。

白以云掀开车帘观察四周,全是田野,而且当地人讲的话很拗口,陌生感让白以云心内莫名惴惴,好在只要崔珏在,她一颗心就安稳下来。

现下,只看他拦住一个当地人,白以云正好奇他要怎么问路,他一开口就是方言,这种方言到他嘴里变得温声,便是常年生活在南越的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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