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衣回家,一路心绪不宁。她总觉得自己摊上事了。

赶到家,生火取暖。她托腮坐在炉火前堪堪愈发不安,偏仇水不在,她突然滋生的想法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她不愿为左柸查蛊,但胥桉郢分明说了是她的原因才致使左柸不能复明。虽然他们说对左柸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但人家是左柸手下的人,自然偏颇与自家主子。

思来想去,不如自己主动摊开。

左柸总不至于恼羞成怒吧?竺衣自认还激不起他动怒。

她竺衣于左柸而言,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不再多想,睡觉……

两日后的下午,左柸一行人从古寨过来。竺衣的小木屋实在小的可怜,且屋内没有置衣柜,左柸一袭月白长袍褪下也只能放在她的床上。她将事先用血引活的流引蛊端过来。左柸闻着一阵又腥又苦的气味,稍稍拧了眉。

竺衣向胥桉郢眨眼,胥桉郢出声道:“庄主,这是姑娘取出的药蛊,用来验查您体内的旧蛊。”左柸点头“嗯”了一声。

左柸是读书人,是天下人心中仰慕的柸先生,不假。

只是没几人知道他还是个武人,一个在外人面前几乎不曾出手,出手也没人能看清动作的武人。

竺衣曾见过,那不经意的狠辣身手,她没来得及看清,只觉着慑人的杀气掠过,真真吓到了她。

左柸肤色白皙,平日里身姿挺立颀长,给人贵不可言的疏离感,这样脱了衣物,才知道素日里隐匿在衣衫下的体魄。

不似西离男人肌块硕大,也不是白面书生的羸弱不堪。宽肩下两道深刻的锁骨如龙骨蛰匐,恁地妖娆精健。腰腹紧窄,六块硬肌,肌理分明,很是健美好看。

一旁的人静默无声,竺衣停下对左柸身体的“审查”,转脸看到几人不好意思地盯着二人。胥桉郢将刀子递给她,还不忘来句:“姑娘下手可要看准位置,莫走神伤了人。”

竺衣脸迅速蹿红。无声咽了口闷气,捏过刀片,手指轻轻按在左柸左胸口,将头压低了凑上前去,刀片已经挨在胸口上,头顶之人蓦地开口:“你们退下,有事我唤你们。”清隽的气息迎面扑来,她手一抖,好在还没开始,不然铁定划出一道大伤口。

胥桉郢不放心:“我们还是待着吧,姑娘想要说个话我们还能传达。”竺衣忙不失迭地点头,左柸否决,“无妨,只是取个小口,我信她的手法。”

胥桉郢倒不再说什么,看了看二人,转身带人出去了。

听着关门声,左柸笑了笑,轻声道:“开始吧。”

竺衣因着没第三人在场,瞬间觉得压抑了起来,抬眼看了看左柸,如此近距离,他倒是没了以前冷冰冰、拒绝人靠近的怪癖了。

恩,他还是这么好看。

这个男人啊,这个凭着他的色相就搅得天下女子芳心大乱的男人啊……

她向前伸了伸头,去看他的眼睛。左柸瞳孔失焦,明显的“失明”着。她趴这么近了,那双淬星的凤眸都没眨一下。

竺衣抿了下唇,老实回归原位。

说实在的,这双如星子一般深邃的眼睛这么好看,却已经看不见东西了,任谁都觉着可惜。

她这边低头惋惜,又将刀片拿去火上烤了烤。

左柸转动了瞳孔,看向她的小脸。刘海厚实遮盖了饱满的额头,灵动的杏胡眼,翻飞的羽睫,娇俏的鼻子,嫣红的唇,特别是那圆润可爱的唇珠,还是很小的模样。他想起她笑时的模样,左脸颊总会有一个小小的泪窝浮现,娇俏可爱。

除了厚厚一层刘海,依旧是记忆里的那个竺衣。

她不知,方才她伸着脑袋瞪着大眼去凝视他眸子的举动,令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差些与她对视。

左柸思绪飘渺,忽觉胸口一阵刺痛,竺衣已经拿刀片划出了一道切口。切口很短,只是划得有些深。带着热意的殷红迅速溢出。竺衣将流引蛊放在切口处,小蛊虫很快进入了左柸体内,片刻后,她依次将盛了不同蛊药的碗凑到切口处,用银针引着殷殷红流慢慢淌入几只小碗。

她又抬头看了看左柸的神情。硬生生划一条切口在胸口处固然很疼,饶是左柸这样深藏不漏的练家子也得受着。虽然他不声不响,但拢起的眉头昭示着他也是一介凡人,会痛会难受。

差不多取够了血,捞起一条白白胖胖的封伤蛊吸附在左柸切口。那小蛊虫见血就兴奋,沿着流血的切口一阵嗜添。左柸难受得出声:“姑娘……”

竺衣见情形不对,颇为疑惑。按理说,流引蛊只为引出旧蛊,它本身会消散在体内,不必取出,若体内尚有其他旧蛊未取,这封伤口的小蛊虫就只会给寄主带来酥麻的感觉,可是看左柸这表情,像是遭受了极大痛苦。

体内无蛊之人被封伤蛊舔舐,才会难受。因为那是犹如剜心一般的刺痛。

左柸伸出手又唤她一声“姑娘。”竺衣看着他伸过手来,不由得一阵不悦,摊开他的手掌写道:“柸先生怕是骗了众人罢,你体内根本没蛊,才会难受。”

左柸确实是因为体内没蛊,现下被这封伤蛊折磨得难受。但嘴上却道:“我胸腔处难以顺气,像是有什么堵住,并不是伤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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