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才下过雨,夜色漆黑,天幕下不见一颗星子。

一群身手矫健的蒙面人悄悄潜入,聚在寻风苑。寡不敌众,竺衣顺利被劫走。

不知这些人的目的,不知他们是否是亡命之徒,竺衣趴在马背上尚在回想这变故怎生来的。亦是惧怕,瑟瑟发抖,抖了一夜。

到达目的地已是第二日,东边朝阳才要升起。

马不停蹄进了城,一路驶进一处府邸。府门高大阔气,有金匾覆于其上,上题笔走龙蛇三个大字——“钰王府”。

幕启皇朝作为泱泱大国,人口繁盛。慕太祖膝下众多皇子公主,可谓龙族兴旺。幕启四皇子,慕沉昜,尊封钰王,性情冷如寒铁,不小心就能将人的手皮血肉模糊地黏扯而下。

荆许尔,钰王妃,貌可冠压群芳,才可盛碾文人,既有堂堂王妃的端庄雍容,又有千般小女人的温柔娇憨。前者是她做给世人的样子,世人都道她是王府当家女主人的典范,后者是她呈献给自己夫君的模样,奈何却苦寻不到他的真心。

荆许尔坎坷的情路,竺衣曾经的陨灭,两个人,分明该站在对立的立场,却不得不因为另一个女人而对彼此产生了悲悯之心。

互相悲悯对方,显得可怜又可笑,但情这一条路,她们二人走过的一段,却是相似。

原本无甚交集,想来也不该有所交集的人,浑然不觉中被命运强抓了一把。

竺衣被人一路“护送”进大殿,殿里只有清扫丫鬟在打扫。大殿华丽的装饰,精丝剪裁的幔帘,纹刻繁复精致的雕花镂窗,隐隐檀香的古木陈设,泼墨浓荷六开的透纱屏风,茶案香几,汉白玉的地面……直叫惊魂不定的竺衣还能抽个空连声赞叹一番。

两腿发软的等了许久,才等来府中之主。

那人逆着刺眼的晨光一路走来,早有丫鬟下人规矩行礼。竺衣原想有样学样,规规矩矩给来人行礼。奈何实在害怕,待人自她身边走过,在上方落座,她已经“啪”一声跪在地上,行了大礼。

上方一声冷笑,竺衣使劲掐了自己一把,方才够胆抬头去看来人。

座上之人,眉目清俊,深窝眼看人时深邃如斯,墨发数被绑缚在金冠里。绛纱袍加身,异样的英挺。

那人,让她第一时间想到了左柸,面无表情。模样生得好,也是一副“生人勿扰”的气势,冰冷得很。

好歹左柸偶尔还会挑起嘴角似笑非笑一下,这位钰王却像极了冻出厉刺的冰棱,竺衣匆匆略了几眼,便不敢再与之对视。

“你会育蛊?”座上的“冰棍”凉凉开口,人气质冷硬,连声音都是冷的。竺衣随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小心翼翼点点头。

“你要给遥案庄育什么蛊?”

咽一口气,斟酌答话:“回王爷,补身体的。”

“哼,控制他人情愫的。”他吐出这几个字,竺衣惊吓不已。

“左柸要你育这样的蛊,你竟然肯。难道你不知这蛊乃是你们西离的密蛊,不能随意流出蛊人之手的么?”他瞪向竺衣,眼中狠厉愈盛,“你可知世人见了这蛊会引发怎样的局面?”

竺衣听他直言西离密蛊,诧异于他什么都知道的同时,更惊慌了几分:“柸先生不会这样做的,他是个好人。”

“你信?呵,”慕沉昜讥笑:“私自育密蛊一事仅凭着你‘信’,而被公诸于世,倘若被有心人知晓了去,造成密蛊贩卖,你还能信你的柸先生?还是说……”转了转腰间的佩玉,“还是说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这么为他做事?亦或者,你本就愚昧无脑,好被人利用?”

竺衣实在怕他,低着头闷声闷气:“柸先生只要我育一只密蛊,不会被别人知道。”

“本王不就知道了?”

他反问的理直气壮,竺衣匍匐着身子又压低了些。

“既然你能给他育蛊,那本王也需要一只,你该知道怎么做了?”

竺衣摇头,抿了下稍显苍白的唇:“民女不知。”

难得他没生气,冷笑道:“来人,将她带下去,好生安顿。”

竺衣实在不想跟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打交道,松了松紧绷的肩,顺从地跟着下人退出去。

当日下午,钰王府女主人过来看她。竺衣被安排在一间普通的偏厅里。忧心发呆的时候,听见门外有威严的女声轻喝守门的侍者。

随后门被打开。

她第一眼见到钰王慕沉昜是在早间,逆着刺眼的晨光。她第一眼见到钰王妃荆许尔是在黄昏入定时,漫天橘红色的晚霞将最后一束夕阳缱绻铺散,她眯了眼,看向逆着霞光进来的女子。

端庄、清丽、美如一枝馥郁芬芳的夏花。

荆许尔稟退了下人。竺衣委身颔首粗略行了礼。再抬头,发现钰王妃正若有所思盯着自己瞧。

瞧得恁是认真,半晌,荆许尔兀自笑了笑:“听说你在为柸先生育蛊?”

竺衣点头。

“那么,希望你能尽快助他达成所愿,这样,本宫这里也就消停了。”

竺衣听不懂,但是看得懂,荆许尔笑意未达眼底,仅是微扯嘴角,微笑的样子很是牵强。

“你的蛊,可能牵住一人终身?”

竺衣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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