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菀上了花轿,盖上了红盖头。

因为还没有到时辰,所以轿夫们佯装讨利市钱,不肯走。

这是婚礼的步骤之一。

安檐骑在马上撒钱,四周被钱币打得哗啦啦作响,像下了一场钱雨。

利市钱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撒,这才够吉利。很多人家觉得这是陋习,因为要花很多钱,但是安家不在乎。

所以,安檐在那里撒了两刻钟的钱,众人都抢了满兜。

凌青菀坐在花轿里,唇角微扬。

闹了片刻,终于到了时辰,花轿起身,摇摇晃晃的。一路鼓乐,一路喧嚣,终于到了安家。

所谓拦门,就有礼官念拦门词:什么“从来君子不怀金,此意追寻意转深。**诸亲聊阔略,勿烦介绍久劳心”。

一句话,又有撒钱。

过了拦门礼,阴阳克择官开始行“撒豆礼”:克择官手里捧着花斗,里面装了豆谷钱果,撒开之后,孩子们到处捡。

拦门礼、撒豆礼、坐鞍礼、参拜礼、撒帐礼、合髻礼、合卺与交卺礼。

所有的礼节结束了,已经到了黄昏。

凌青菀几乎只剩下半口气。

安檐看着她都坐不住了,问她:“累吗?”

“累!”凌青菀回答。

她还要等闹过洞房,才能拆去头上的头冠。

安檐笑了起来,悄声问她:“是不是头冠重?”

凌青菀点点头。

安檐就捧起了凌青菀的头冠。

凌青菀顿时感觉头上轻了不少,虽然头发有点被扯到了。

她轻笑起来。

“别闹别闹。”凌青菀瞥见有人进来,连忙对安檐说。

安檐这才松了手。

他一松手,那头冠又压在凌青菀的脖子上,凌青菀的肩膀顿时往下缩了缩。

而后,前头开席了,安檐去坐席。

安家的亲戚女眷,都在凌青菀这里来坐。等她们离开去前头坐席,凌青菀终于可以摘下头冠,脱去吉服。

她大喜。

丫鬟们替她准备了洗澡水。

小景氏派过来服侍的丫鬟,凌青菀差不多都认识,对这个家,她一点陌生感也没有。

洗了澡,顿时感觉一身轻,凌青菀放在临窗的炕上不动弹。

她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睡梦里,她似乎看到一个身影,缓缓往外面飘去,她有点吃惊,连忙去追。

追了大半个院子,终于那身影停下来。一回头,她看到了自己——应该是凌青菀,原本的凌青菀。她面容带笑,安详和睦,冲凌青菀摆摆手,让她回去。

“勿送.....”凌青菀看到她微微起唇,隐约是说了这个词。

她愣愣站在那里。

一个激灵,凌青菀醒了,猛然坐了起来。她仍在新房里,四周红烛摇曳,丫鬟们守在旁边。

她懵懵懂懂了半晌。

她方才竟然梦到了凌青菀,第一次梦到她。

梦里的那个女孩子,没有怨怼,没有凄苦,而是轻松从容的离开了。

凌青菀想到这里,虽然觉得这可能不是什么预示,只是她自己的幻想,仍是觉得心里有点踏实。

她坐在炕上,久久没动,安檐就进来了。

安檐身上带着酒气,急匆匆进来,对凌青菀说:“九娘,石庭走了!”

“什么?”凌青菀猛然站起来,“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安檐说,“他把我的人都迷晕了,然后带着自己的人走了,大概已经出城两三个时辰。”

石庭是要走的。

他不止一次这样说。

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凌青菀,他都不想死在凌青菀跟前。

这段日子,一直都是凌青菀照顾他,他余生已足,再也没有遗憾和牵挂了。

所以,他趁着凌青菀和安檐大婚,离开了他们。

“去追吗?”安檐问凌青菀。

凌青菀想到了方才的梦。

该放手了。

不管是从前的凌青菀,还是石庭,都该让他们走了,留下并非真正的善良。

凌青菀起身,拉住了安檐的手,低声说:“不追!”

安檐抱住了她,亲吻着她。

他折腾她到后半夜。

二十多年来,安檐第一次占有女人,这种新鲜和刺激,让他欲罢不能。

凌青菀几乎昏厥。

她可能是累得过头了,反而睡不着。堪堪睡了一个时辰,凌青菀就醒了。

安檐则睡得很沉,呼吸均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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