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厨艺精湛,下次咱们再烤些野兔和狍子。”宇文晔咽了咽口水,眸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不远处剩下的那大半只烤肥羊。
白沐莞趁机眨巴眼睛撒娇道:“吃烤羊肉岂能无美酒?”
宇文晔知她酒量过人,于是含笑吩咐侍女取两壶东宫地窖里藏了数年的佳酿。
伺候的内侍抬了八仙桌子摆在殿外的台阶上,切下烤香烤娇嫩的羊肉摆在托盘里,白沐莞和宇文晔相对而坐。朦胧的月光下美食美酒美人俱,宇文晔忽然体会到为何那么多男子流连享乐不务正业,这滋味确实是很恣意自得。
少女将酒盏送至唇边,沾了沾唇,然后故意舔了舔唇角,大有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样。
一番品酒后,白沐莞忽而雀跃起来:“殿下,这真是好酒!”
宇文晔白皙的俊脸上掠过一丝难以表述的绯红,他虽过弱冠之年,那方面却还如懵懂少年。被她方才本是无心的撩拨弄得浮想联翩心荡神驰,未免暗自羞赧。万幸他向来善于掩饰情绪,轻笑一声饮下杯中美酒。
白沐莞也忙不迭将酒一饮而尽,风度颇为潇洒不输男子。
“莞莞,像你这般的奇女子,我生平仅见。你这双手能提笔、能开弓,竟然还通厨艺!”酒过三巡,宇文晔第一次双手并用将面前的大盘羊肉吃下肚,末了还意犹未尽。
他这般肆无忌惮,原因在于此刻身边无人伺候用膳。而他在白沐莞面前,无需矫揉造作。
“等等!”白沐莞毫无预兆地喝住准备偷吃她这份羊肉的人,“我见殿下平时所食甚少,今日怎么……”
宇文晔冷不丁打断她:“平常我习惯只吃三分。”
天哪,什么叫只吃三分?
白沐莞又吃了一惊,莫非堂堂储君殿下天天忍受饥饿,比平民百姓还凄惨?
“不管在宫内陪父皇母后用膳还是在东宫,身边伺候的人多,随意吃几口就饱了。”
皇家规矩太多,用膳时的规矩远比菜肴更多,从小被拘束着长大他早已习惯。
“难怪上回我们去酒楼时,你吃得那么香甜。”
白沐莞试想着异位而处,不由得心疼起他。
宇文晔笑了笑:“不提也罢,莞莞,今夜我们痛快喝一次。”
“好!”
陈年佳酿入肠醉,白沐莞连着喝下几杯,小脸真是面若桃花。故作微醺的娇态,她忽然指着手腕上的牡丹玉镯问道:“晔哥,你送我的手镯是世间单有这一只吗?”
难以置信她的问题,显然逗乐了宇文晔:“这只牡丹花玉镯是先帝命宫中巧匠用进贡的极品羊脂白玉打造,凡是镯子必然成双成对。听闻当年另一只赐给了盛宠的容妃,后来容妃疯魔失宠,如今已不知去向。”
听见这个答案,白沐莞低头半晌沉默不语。
宇文晔留意到她的神情,忙问:“怎么,莞莞不喜?”
少女摇头,只见她目若晴空,仰着下巴骄傲地说:“既然如今只剩一只,勉强也算是绝无仅有。我白沐莞是天之娇女,只要世间所有的唯一!”
她说罢,宇文晔心里风起云涌。
他很清楚像她这般性情的女儿家世间少有,可是身为未来的天子,今生他最无法给予她的就是“唯一”二字。无论他愿或不愿,迟早有一天他会像他父皇那样广开后宫。历数前朝,无论昏君还是明君,从没有谁的后宫空留一人。
既然注定给不了她唯一,那么他只能坦诚待她,尽力护她周,以此稍作弥补。
今夜宇文晔不愿再深想,举眸望向星辰稀疏的天际,又情不自禁凝视对面的少女。只有看见她的时候,他那颗孤寂清冷的心才能逐渐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