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势严重,神智模糊,我哪里有力气回答她。
恍惚中,感觉有人将我背起来往山洞外走去。胸口的碎肉铬的钻心钻心的疼。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伤口缠绕着纱布,动了一下,疼得险些背过气去。环顾四周,悬挂着一条条素白纱帐,微风吹拂,飘飘扬扬,而我,正躺在地面上的一块垫子上。抬头看去,飘动的纱帐对面,摆着一张闺床,床.上坐着一个背对着我的女子,女子倩影曼妙,长发披肩,没有穿衣服,光滑的后背,白花花的肌肤看着炫目,她肩头耸动,嘤嘤的哭泣着。
只是看了一眼女子倩丽的背影,我的心脏便楚楚作痛,我还没有接触过女孩子,我想安慰她,但不知道该怎么讲,于是道:姑娘,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
那女孩子也不回头看我,冷厉的说: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她既然救了我,又为何赶我走呢?我现在这个状态,走的了吗?我对她说:姑娘,是谁欺负了你?你为什么这么伤心。
她的声音悲凉之中含着丝丝的怒意:我怎么样,不需要你管,你走,你再不走我放蛊咬你。
我眉头紧皱一个大疙瘩,说你就这么讨厌我们吗?我可以在你这里借宿一段时间,伤口愈合些再离开吗?
她无情的拒绝了我,狠戾道:你知道你在哪里吗?这里是虫洞,我是一个落洞女,你再不离开,轻则倒霉透顶,重则天煞孤星,惹尽虫灾蛊祸,你怕不怕?
我叹了口气,垂丧的低下了脑袋,心酸涌上心头,悲坳万分,我说:怕,但我又没有地方去,我来投奔表哥,被他害苦了,寨子恐怖,最近今天发生的事情传出去都可以上新闻了。
那女孩子抽噎着说:你知道吗?这件事情都是因你而起,所有的人都在利用你。
什么?我惊恐的瞪大了眼睛,那女孩寂寥的说:你己土生于申月,丙火温土,癸水润土。七月庚金司令,丙能制金,癸能泄金。这几日,苗寨里蛊女斗巫女,自你在山后埋下那祸根,就注定万劫不复,只是我没想到,这些人把我也算计了进去,你中了我的情蛊,一生只能忠心于我,我天生厌恶男子,落洞为女,育情为蛊,十年大成,想不到却被你吞下肚去,现在你我体内都有情蛊,若生同生,若死共死。你走吧,我不想杀你,再不走我怕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我凄惨的笑了,说你好无情,你也太瞧不起我了,人穷志不短,我怎么会乘人之危?你和我又没有感情,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
那女孩认真的强调:你终身都不能娶妻,不然我们都得死。
一听要死,我悲痛万分,泪眼婆娑,自嘲道:我现在这个模样,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娶妻?想的太多了。我家里有个哥哥,已经生了娃,我愧对父母养育之恩,下辈子做牛做马偿还他们。
女孩子停止抽泣,身体还在瑟瑟的颤抖,话音夹杂情伤之苦,她说:我没有出过山洞,对外面的世界一点都不了解,阿婆和我说,外面的人都很凶恶,让我永远都不要出去,老死在山洞中,守着这尊蛊神神像。
女孩悲惨的身世感染到了我,我眼角再度湿润,说你阿婆真是狠心,怎么舍得让你一个花季少女深居山林?外面的世界很残酷,但也很精彩,虽然弱肉强食,但也有爱,亲情,爱情,都是值得用生命捍卫的东西,一个人孤独的活着还不如死掉,人活着就是为了家人,拼搏就是为了让他们幸福。父母含辛茹苦的把我拉扯大,为了供我上学负债累累,我的家在六盘水的乌蒙山脚下,我妈养了一窝乌鸡,可是我们从来没吃过乌鸡蛋,每个月,我妈都会跋山涉水去县城一趟,用卖掉的鸡蛋换来微薄的收入供我上学,山路废鞋,磨破了鞋底就垫上一些碎布,日子久了,就成了补丁,灰头土脸的赶到县城,来去需要一天一夜,风餐露宿,经常被人当成乞丐对待。
我爸和我哥是山里的药农,凌晨便要上山采药,有时,夜幕降临也赶不回来,遇到瓢泼大雨,就会大病一场,患有严重的风湿病,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还在辛勤劳作。
我那可怜的嫂子,天生不幸,小儿麻痹,两个孩子都哄不住,小侄女儿顽皮,去年往河里摸鱼,险些淹死,借来不小的一笔费用才救下一条性命,可却被河冰坏了脑子,变的痴痴傻傻,这让原本就艰苦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我老爹抽着旱烟,脸上的皱纹皱巴在一起,不住的叹息。我母亲急的泪眼婆娑,四处拜佛求神。
我自小体弱多病,干不了重活,发奋读书,天见可怜,成了村子里唯一考上大学的娃子,本来以为读书是条出路,却不想命运坎坷,毕业两年都找不到稳定工作,我母亲青丝愁成了白发。
大学四年,勤工俭学,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城市的姑娘也瞧不上咱这土鳖。毕业之后,我爸托人说媒,更是接连告吹,一是家徒四壁,拿不出彩礼,二是村子里的姑娘多半十七八岁就会出嫁,我这二十几岁的青年,一事无成,难寻姻缘。
现在身陷泥潭,怕是命不久矣,我只求多活十年,赚钱养家,报答父母,可是……
吐着苦水,忘我的悲伤,我嚎啕大哭。那女孩早就沉默下来,静静的听我诉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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