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我怕……
这句话让没有儿子的汪氏心中忽然一痛。自己早就已经和这个孩子捆绑在了一起,她没有儿子,所以在她的内心里,其实一直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儿子。
一如多年前,自己和丈夫匆匆的入宫,看见这个孩子怯生生的望着自己,就像是一个出生的婴儿第一次观察这个世界。
那一年她的丈夫成了这个帝国的皇帝,她成了皇后,而他则成了太子,名义上她的孩子!
那一年,是正统十四年,一晃,八年都已经过去了!
说到底,朱见深现在不过是十岁的孩子,就像是他说的那样,他还是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儿?
现在这种情况下,提心吊胆的孩子,去看看自己的叔叔,从中求一个心安,这也说得过去!
多少年没有见过他了?
汪氏的心中不由的泛起了一阵阵的苦楚……
当数年来汪氏第一次踏出咸福宫的时候,沿途路过的太监和宫女都愣了,呆呆的看着这个女人——汪氏一手攥着朱见深的小手,从容而淡定的走着,两侧朱红色的宫墙映衬着这个服饰朴素的女人,不怒而威,犹如母仪天下的皇后一般。
有人悄悄的隐身,匆匆的向着宫城内的某处跑去。
有人静静的侧目,对着这个女人微微的躬身致敬。
这是当年陪着景泰帝一起上过城墙,在城内为死伤的军民百姓进行救治,甚至一度站在皇帝的对立面,只为了保住自己心底里的那一丝的底线。
“娘娘,请止步……”
景泰帝一心整训出来的禁卫军——十团营的士兵伸手拦住二人。对于汪氏,虽然已经被景泰帝废为庶人,可终究是景泰帝的发妻,谁也不敢小瞧?更何况,他们这些十团营的士兵,现在依旧有些人曾经在北京保卫战中见到过这位皇后同他们站在一起,甚至还有受伤的人受到过她的照顾!
汪氏淡淡的看着这个兵卒,轻轻说道,“老身不为难你们,让武清侯来……”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默默的后退了一步,其中一个转身向着寝宫内快步走去。汪氏也没有难为这些兵卒,只是静静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对着朱见深轻轻的说道:“别怕,有老身在,一回老身带你去,他武清侯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武清侯石亨不敢说半个不字?
朱见深有些意外,自己这个婶婶还这么厉害?
要知道人家现在可是炙手可热,你一个冷宫待了好几年的“庶人”,这么嚣张,我叔叔景泰帝知道么?
“娘娘,您怎么来了……”
一个身材高大粗壮的将领,披着大麾走了出来,带着一股子寒气,满脸的倦容,深深的眼袋让这个人显得有几分衰老。
汪氏看了一眼武清侯石亨,轻轻的说道,“老身要见他,你去问问他……”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唉,娘娘,您这是何苦呢,这个时候,您不该……”
石亨的脸上有些难看,左右为难的看向汪氏,却发现这个妇人一脸的坚毅,最终他只是叹了一口气,转身向着里面走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带着一股正月里寒风的凌冽。
这次倒是不久,石亨就赶了回来,对着汪氏一抱拳,低声说道,“娘娘,陛下让您过去!”
汪氏微微一怔,望着前面布满铜钉的朱红色宫门,站住脚,整理了一下自己朴素的衣裳,拢了拢实际上并不散落的头发,这才又重新牵起朱见深的手,缓缓的走进这大明帝国皇帝景泰帝的寝宫。
轻轻的推开寝宫的门,望着里面侍立门口的两位年老的太监,汪氏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俩人她认识,一个是司礼监太监兴安,另一个是内官监太监王诚,不由的点点头,他还算是没糊涂!
内官监太监王诚伸手拦住朱见深,饶有兴趣的说道,“娘娘,这不符合规矩。万岁爷让您进去,可没说让沂王殿下也能进,现在这个时候,臣觉得还是稳妥一些的好!”
汪氏缓缓的转过头,望着王诚,脸色毫无波澜的说道,“你再教老身做事?”
“臣不敢,但臣身为万岁爷的身边人,跟娘娘也是旧识,这才提醒一句,如果有哪里做的的不对,还请娘娘海涵一二……”王诚丝毫不以为意,依旧站在门口挡住朱见深,硬生生的说道。
汪氏看了一眼王诚,她当然知道这位大太监内心里是怎么想的!
外面议论纷纷的要请襄王之子入京继承大统,就是这位大太监和内阁谨身殿大学士、东阁大学士,吏部尚书王文的主意!
转头,看向司礼监太监兴安,汪氏淡淡的问道:“兴安,你也是这个意思么?”
兴安微微一躬身,慈眉顺目的说道:“娘娘,这本是万岁爷和您的家事,臣等外人,不好置喙!”
汪氏这才看向王诚,沉声的说道:“记住,就算是他真的要册立襄王世子,深哥儿也是他亲侄子!”
拉起朱见深的手,汪氏一边往里走,一边轻声的说道,“深哥儿,记住了,你姓朱,是太祖、太宗、仁宣之后,是当今陛下的侄子,大明的沂王殿下,堂堂皇家血脉,来见见自己的亲叔叔,谁敢拦你?”
“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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