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春来乍暖还寒过后,数不尽的明媚春光洒满京都城,四下皆是暖意一片,诱得顾府院子廊檐前的西府海棠越发开得娇艳,活生生像个俏丽的姑娘家。
偶有清风掠过,撩动一树花色,一朵娇嫩的鲜花儿便翩跹而下,随着微风打了两个旋儿,轻飘飘地落在树下的石桌上。
片刻后,那花儿被人拾起,小心翼翼放在掌心。
那是一只骨指纤细的手,白皙得不像话。
“姑娘,司业大人叫您过去,说是商谈您进宫的事宜。”底下有侍女来报。
“好,这就去。”她放下花朵儿,抽身离开。
许久后,那花儿被风扬起,远远地不知飘往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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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国子司业顾长源正取了狼毫来,挥笔作画。
“父亲。”顾皙颜轻脚进了门。
笔尖微滞,他缓缓将笔放置在笔洗上,这才抬头瞧自己的长女。
不知何时,女儿已经长成窈窕的大姑娘了,一颦一笑酷似她那早亡的母亲。顾长源努力压下心中的悲痛。
“颜儿以为这二乔如何?”说的是他刚作成的画作,一粉一红两朵牡丹于众绿叶中脱颖而出,独占韵味。
“娇而不艳,美不胜收。”她回。
“是啊,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顾长源语重心长,“可是颜儿,爹爹并不愿你做那娇花艳朵儿,赢得万千瞩目。”
他哽咽,险些老泪纵横,“爹爹只求你平安顺遂,康健一世,你可知道?”
当初陛下采选良家女的圣旨下来,他没有法子只能送女儿去应选,心中却也存着侥幸,只望女儿不要中选才好。可到底天不遂人愿……
“女儿知晓,必定会努力保全自己。”将要离家,顾皙颜也是心有戚戚,面上已然有泪。
“好好好。”顾长源连道三声好,“你向来聪明伶俐,爹爹没有不放心的。”
他转身,从一旁取出一个钱袋子来。
“这里头是两千两银票,进宫后处处需要打点,你先用着。若是不够,便差人递信回来。”
顾皙颜瞧着那钱袋子,泪水决堤,摇头:“父亲,女儿不要。”
顾长源便哄:“颜儿听话。你此番被封五品美人,可宫中贵人颇多,你便是请阵线婆子给你做些绣品也还需打点,更别提旁的什么了。便是你进了宫,爹爹也不愿瞧着你受苦,你收下,爹爹才会安心。”
父女又是好一阵谈心,等出了书房时,已是近暮。
正院主母那边亦来了人请。
顾皙颜进内院时,继母文氏还在清点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