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在一百轻骑簇拥下向下游走去。孙金石一身泥水,十分狼狈,而且张继看到,他的腿和肩膀现在还在向外渗血,显然是受了伤的。

自家将军有几分本事,他是知道的。

方才那般惨烈的大战,连武尊境的聂寒沙都身受重伤,靠王维赫的庇护,放进了那石钟里,才得以逃出来,真的难以想象,自家将军不过武心境实力,是如何躲过蛮人视线,活下来的。

或许真的跟王维赫说的那样,刚开始就怂了,藏在了蛮人尸体下吧。想到这里,张继咧嘴一笑。

战场上畏畏缩缩,以保命为前提,甚至做出了装死这样让人不耻的事,但在张继看来,这不但不羞耻,反倒是十足的精明!

这一战的目的本来就不是杀敌,而是在开坝放水之后,能够活着离开。更何况他孙金石擅长的本就不是什么杀敌的本领,而是智谋和御人的手段。在这里枉死有什么用?不如留着有用之身!

孙金石一身泥水本就狼狈,看到张继咧嘴轻笑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伸手拍了他的脑袋一下,骂道:“笑什么!老子这副模样很好笑吗?”

张继不以为意,却真的收敛起笑容,只是那板着脸憋笑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别扭。

王维赫身体虚弱,用力直起身子,却终于看到了远处那落入泥水中的石钟。

看着满地蛮人的尸体,还有那满脸好奇打量石钟的骑兵,他催促几人快些上前。

待来到石钟近前,王维赫看着那石钟上的痕迹,脸上露出几分庆幸之色,正要打开石钟,可伸出手去,却又缩了回来。

这石钟看似没有损伤,但无论苏欣孜还是聂寒沙,在之前就是受了重伤的,方才那将这石钟一掷掷出数里,落地的力量绝对不会小,也不知这两人在里面如何了,万一……

王维赫轻轻摇摇头,咬了咬牙,手却抖得更厉害了些。

万一真的有什么意外,他能面对这样的结果吗?

正犹豫之际,他突然听到从石钟里传来一声闷响,接着又是一声,就连一旁的孙金石都听到这声音,来到近前将耳朵伏在石钟上。

有声音,证明里面的人还活着!

王维赫眼中迷茫尽去,拉开孙金石,将双手轻轻按在石钟上。

石钟上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坚硬的石壁化作碎石簌簌而下,很快便破出一个大洞,借着夕阳昏暗的光,王维赫看到里面苏欣孜坐在地上,朝着他微微一笑。

“你来啦。”苏欣孜轻轻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王维赫愣了一下,随即双眼开始湿润起来,他深吸一口气,重重点了点头,“我来了。”

王维赫体弱,却撑着将苏欣孜搀扶了出来,乍从黑暗的石钟里来到外面,哪怕是黄昏时分有些暗淡的阳光,也让苏欣孜觉得有些刺眼,她微微眯眼,转脸看向一旁王维赫的时候,看到他苍白的鬓角,忍不住一愣,接着双眼便笼罩上了一层雾气。

她伸手轻轻抚摸那几缕白发,低声道:“怨不怨我?”

王维赫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回到石钟,将昏迷不醒的聂寒沙背了出来。

这简单的几个动作,已经让王维赫大汗淋漓,他深深地喘息一阵,在上马时,连登上马背都需要一旁的张继搀扶,看到这一幕,苏欣孜一双眼睛终于落下了眼泪。

“能活着就不错了。”王维赫笑了笑,伸手擦掉了她腮边的泪水,“我们可是立了大功呢。”

听到这话,苏欣孜重重点了点头,只是脸上泪水反倒流的更快了些,让王维赫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聂寒沙昏迷、王维赫和苏欣孜又受了重伤,一行人行速缓慢。一路向东行去,路上看到的都是被大水冲过的痕迹,本来青草丛生的土地变成了一片沼泽,马蹄踩踏在上面,啪啪作响。

路上苏欣孜慢慢的调整过来,看着一旁的张继,开口问道:“战事进展如何?”

张继虽然是副将,但孙金石对他十分器重,军中之事从来不瞒他,他知道这水淹蛮营的策略,乃是面前这女子提出来的,心里尊敬,恭敬的抱了抱拳,说道:“我们来时,大水已经将蛮营冲垮,蛮营中营帐被冲散,辎重被冲走,甚至连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昂的蛮人,也被水冲的东倒西歪,在水过去之后,苏将军亲自带人冲击蛮营,蛮人那边根本没什么有效的抵抗,顺利的很,这一仗想来是大胜的。”

苏欣孜点了点头,又问了几个问题,张继毕竟离开的早,对这些事情不是很清楚,但他久在军中,说了一些战前的布置,和一些相关细节。

苏欣孜听完,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看来这一战却是是大胜无疑了,如此才对得起那些死在上游的兄弟!”

说到这个,孙金石低头沉默一阵子,抬起头来说道:“张继!我念几个名字,你需好好记下了,若没有这些人,我活不到现在!”

他缓慢而郑重的念了十八个人名,皆是跟他去上游却死在了那里的兵卒。张继脱下外衣,咬破手指一一记下,然后将这衣服郑重叠起,收入怀中。

看到他这番做派,几个人都是微微点头,苏欣孜甚至已经开始考虑,向父亲推荐此人了。

又过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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