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山石后的弱女子 (1/2)

对于女性来说，大宅子里的路并不是随便能走的。据唱茶说，这一点无论是汴州城还是大梁国都一样。每个院落都有通道，用高墙砌着，专供女子行走，以防客人唐突冒犯。

平日里，苏络换上一身男装就到处走，反正她经常去军营，那些士兵早就见过王妃长什么模样。更何况她是王妃，怎么说也算是王府的女主人，只要赵宁谌不说，乾坤轩的二老没有异议，她在大厅里打滚也没人会管。

当然，苏络平时还是很低调的。并不是因为有老王爷和王妃在而觉得拘束，只是商务繁忙，苏络根本就没太多的空闲时间来处理婆媳关系。

因为王府对外开放，苏络也不再由着性子随便乱走。早些时候就已经穿金戴银地打扮妥帖，只是在主厅后偷偷观察那些官员时难免弄乱发饰。

整个脑袋都穿金戴银的，苏络懒得再走回浣香园，从小道里走出。在附近的亭里坐下，命香宝给她重新固定发簪。

香宝依言照做，从衣袖里取出琉璃梳，在池边给苏络绾起发来。

不远处就是款待臣妇的王府后花园，为了让妇人更自在些，这里并没有军尉站岗。一队巡逻的卫兵正好路过，苏络并不担心有人折返看见自己梳妆的样子。

前几日连着下了雪，等过年的时候雪已停，但天气太过寒冷，堆积在院子里久久不化。亭子外的石板路本被积雪覆盖，在家丁的打扫之下扫除一条干净的道来。

临着亭子不远处有一个锦鲤池，上面结了一层厚实的冰，勉强能看见大红鲤鱼在冰下游走觅食的踪影，却不甚清晰。

香宝很快就给苏络梳好头发，三人继续朝后院走。隔着池子，对面山石处似乎有一男一女交谈的声音。

“真是奇怪，这后院里怎么会有男人？”苏络好奇。

官老爷们都在主厅见赵宁谌，后院则是由苏络来招待各种贵妇人。按理说，此刻能在后院出现的除了官兵就只有王府的家丁了。

但家丁都是三大五粗的下等人，这些高高在上自矜身份的贵妇人又怎么会跟他们说话？难道事情另有隐情。

“不如让香宝去看看？”唱茶说。

女人的声音似乎因为愤怒而有些高亢，似乎发生了什么争吵。而男人在一旁唯唯诺诺，让她小点声。苏络起了八卦之心，朝山石后面探头探脑：“一起去啊。”

三人蹑步绕过锦鲤池，见到山石后一个尚未束发的男子与一个年轻美妇正在攀谈。

唱茶小声道：“原来是王季氏和她的儿子。”

这个王季氏正是礼部官员王守心的结发妻子。苏络不知道王守心到底拿多少俸禄，但见这个妇人在深冬腊月里依旧穿着单薄的衣服，身形瘦弱，让苏络感受到一丝拮据的味道。

而她身边的男子则是他们唯一的儿子。这个儿子的身形也是文文弱弱，只是身材高挑消瘦，倒是和阿木几分相似。王季氏眉目相合，五官匀称，只是并没有姣好的妆容才显得略有颓色。有她的美人底子在，这儿子生的眉清目秀，颇有几分男生女相的美貌。

唱茶适时小声说道：“坊间传言王家公子棠生有那种癖好，与户部的某个公子似乎发生过什么情缘，但不知到底是谣言还是确有其事。”

苏络仔细观察了王棠生几眼，摇头：“他不像。”

香宝惊讶：“小姐竟然连这个也看得出来？”

苏络：“香宝，看他腰上的玉佩，不觉得眼熟么？”

香宝和唱茶瞄了几眼那个略带紫色的玉佩，都没有认出来。

苏络：“这个应该是尹家的玉佩。”

当时苏络和香宝送走苏聪和镖局商队，回城时遇上尹家小女儿马车时空，苏络差点就要命丧车轮之下。幸好阿木出现，将马匹上的暗器取走，苏络和车里的尹家女孩才幸免于难。

当时女孩从腰间解下玉佩，送给苏木。苏络只觉得那颜色偏灰紫，就多看了几眼。那玉佩在打磨下有光亮，却完不似平时玩赏的玉石那样清澈，颜色也并非紫玉之类的矿物。

苏络后来得闲去商行时，朝当铺老板打听后，才知道这是尹家矿山中开采出来的明山石。尹家卖文房四宝，其中砚台的制作需要各种不同的矿石。明山石开采难度太大，产量稀少，却是制作砚台的好材料。而由尹家所铸造的砚台，每年都会呈上一两台给大梁国皇帝当做贡品。

因此，只有尹家才会奢侈地用明山石的边角料做成玉佩给子女佩戴。若不是苏络特意打听过，她也不敢下这个判断。

但既然确定这是尹家才有的东西，王棠生是否有这特殊癖好，还有待进一步探听。

不过，此时这对母子在花园山石后聊的内容，却和王棠生没什么关系。

“母亲，你就听孩儿一声劝吧。”王棠生劝道。

而王季氏却更加怒不可遏，她一把从头上扯掉镶着大颗的珊瑚簪子：“不，我坚决不戴。为什么非要戴这种东西来亮自己的身份？！凭什么她裴周氏戴着就是高贵有钱，我戴着就是趋炎附势？！”

王棠生慌张朝四下张望，确定周围并没有人听见：“母亲请小声点，这里毕竟是王府啊！”

三人急忙朝另一座山石后一躲，不让他们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