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妹听出司棋如今境况的尴尬,心里不由得一阵暗喜:看这情形,司棋老娘肯定是嫌弃女儿丢了园子里的富贵不说,现在还弄坏了名声,连嫁人都不容易了。更何况她现在我在家中无事可做,她老娘一定是抱怨连天了!

想到这里莫小妹便试探着问道:“司棋姐姐,你要是在家里呆着闷,不如就来我这里?咱们一起做生意?你放心,赔了算我的,若是赚了,咱们大家都有份儿,如何?”

“啊?妹妹你说什么?你让我和你一起做买卖?那怎么成?一则,我并不懂做买卖;二则,哪有赔了是你,赚了是大家的事儿?”司棋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摇头拒绝。

“没有关系的!就算是赔本了,咱们就当是花钱买开心了。再者说,咱们姐妹一个府里住了那么长时间,这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呢!”小妹急忙又说道。

“我……这……我哪里懂得做买卖呀……到时候不要好心办了坏事,反而让你赔钱了,那我可怎么见你……”司棋仍然有些犹豫。

“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无非就是咱们卖得便宜点儿,少赚一点儿,也赔不了多少。反正咱们是要租房子住,就当是租钱多了一点儿吧!再说,也不一定就赔钱,要是赚钱了呢?咱们姐妹手里若是有钱了,那可不就活的更畅快了?”莫小妹诱惑道。

她的话如同一粒火种,立刻就把司棋的心给点着了。原来司棋打小就住在贾府,一应吃穿用度都不用犯愁,只要到了日子,月例银子就到手了。她的一切所有开销都是贾府承包了,而且所吃所用还都是最上等的。因此,司棋压根儿就不明白每月领的那些个钱是干什么用的,还以为是串起来好看呢!

自打她一回到自己家里,这才感觉到处处窘迫不堪。别说什么锦衣玉食了,就连填饱肚子都成了问题。偏偏她娘最喜欢唠叨,无时无刻不在说穷啊,穷啊的,烦得司棋恨不得立刻就离家出走。

此刻一听小妹说起能赚钱,甚至能过上和以前一样的生活,由不得司棋不心动。

“姐姐,我就一个人,每天也很是孤单!姐姐不如住过来,一则是姐姐散散心,二则就当是来陪陪妹妹,可好?”小妹央求道。

“这……这怎么好意思?我怎能去白吃白住你的去?”司棋听得心动不已,但嘴上还是在犹豫。

“哎呀!看姐姐你说的什么见外的话?就由着你吃,由着你住,你能吃多少?又能占多大个地方?姐姐你是大象不成?司棋姐,就算我求你先去陪我几天,你说好不好?”

“这……那也好吧,到时候你可别嫌我吃得多占的多!”司棋终于笑眯眯说道。

“啊呀!那可真是太好了!”小妹见终于劝动了司棋,高兴得差点儿就蹦起来。

“既然是这样,那妹妹你就先叫车调头回去,我好歹拿几件换洗衣服,再和我娘打个招呼可好?”

“好,好,好!咱们立刻就调头!”莫小妹兴奋不已,急忙大声招呼阿金。

“喂,妹妹,这个阿金,他说是贾府的人,你和贾府难道还有联系?”司棋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

“是啊,这不是今天二奶奶传话过来……”小妹把事情从头到尾细细说了一遍。听得司棋唏嘘不已,直说香菱可怜,不免又流露出兔死狐悲的神色来。

“姐姐,你也别怪我说话直!若是当真论起来,咱们两个还不如香菱有身份有地位!好歹人家还是薛府里正经的姨太太!咱们算什么?咱们不过就是个伺候人的丫鬟罢了!若是咱们再不想点办法,手里没有些银钱,或许结局还比不上香菱呢!”莫小妹低声道。

“嗯,妹妹说的可不是?我日夜为这些事情犯愁,一夜一夜地睡不着!妹妹还不知道,我这头发都白了不少,我今年才十八岁啊!”司棋也满脸愁苦说道。

“不妨事!咱们就拼一把!若是真的命不好我也就认了!否则我就是死也不甘心!”小妹咬牙道。

“妹妹你有志气!”司棋每每被莫小妹的话说到了心里,她一时动情,拉着小妹的手,一字一句认真说道:“妹妹你若是有这等志向,我也就豁出命来陪你!就像妹妹说的,让别人攥着我的命,我不甘心!”

“好!”莫小妹反手紧攥着司棋的手赞道:“我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姐姐果然是有担当的女中豪杰!咱们就一起拼上一把!”

高妈坐在一边一声不吭地望着眼前两个美的惊人的女孩子,心里由不得一阵激荡:“这两个女子,了不得啊!不过是贾府里伺候人的小丫鬟而已,竟然有如此气魄!”

说话间,阿金就已经把马车又赶回迎春出嫁的那条街。原来这条街就叫荣宁街,是贾府的私人用地。阿金把马车赶到街尽头,那里有窄窄一条小路直通到贾府尽东头,那里是一片下人居住的、低矮破败的房舍。

司棋跳下马车,很快就消失在一片低矮的茅草房中。莫小妹掀开帘子望着数百间陋屋发呆:就在几天前,她也是从这一片破落地走出来的。

若不是机缘巧合,先是有宋妈去报信碰见探春,后来又有探春去找王熙凤,再加上王熙凤恰好手下缺人手,莫小妹很可能还在这里和多娼妇斗智斗勇,也许就被卖进哪家做小妾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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