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是,他很记挂你呢。”春远仍是低着头不敢看她。
“那便好,他没了我,想必日子要顺遂很多吧。”
慕雨很早便知道了,这些年一直都是自己在拖累竹荒。
如果不是自己,竹荒是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待这么久的,一年半载都嫌长了,更何况是千年。
“时候不早了,先各自回去歇息吧。”见氛围不对,云策立马站出来打马虎眼。
本来想着这小仙童看起来也是个活泼顽皮之辈,怎么见了慕雨反倒惹她伤心了呢?
他牵着慕雨走在回房的路上,手心里汗水直冒。
明日便是初七了,他心中总是惴惴不安,既紧张又害怕,不知该如何是好。
“明日便是初七了。”
慕雨仰着头看他,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掌中抽出来,在云策袖子上蹭了蹭,“你太紧张了,出了好多汗。”
“别怕。”她踮起脚尖揽过云策的肩头,像好兄弟一般亲昵,“不管明天成功与否,我的心都是你一人的。”
“你越这么说,我就越害怕。”
云策将她抱在怀里,用下巴抵着她的脑袋,“好像我们将要分别一样,你说这话来安慰我。”
“怎么会呢?”慕雨眼神闪烁,挤出一个笑来,“不会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等她死了,化作天地间充盈的一缕灵气,自然会一直萦绕在他身边的。
听得这话,云策抱着慕雨的手更紧了些。
不知为何,他今日总是如此不安,如此焦躁,好像下一刻他就会永远失去慕雨一样。
月光下,两个人站在院中相互依偎。
院外的石榴树上,三个孤独的背影挂在树枝上,看着二人的身影,望眼欲穿。
“你说,他们到底要抱多久?”春远歪着脑袋抱在树干上,吓得直哆嗦。
“人家爱抱多久就抱多久,你管得着嘛你。”江璟一如既往的稳定发挥,狠狠翻了一个白眼,一脸嫌弃,“怎么你一个神仙还恐高啊。”
“神仙也是脚踏实地站在地上的嘛。”他抽噎着说,“我当初也是从凡人修炼上去的,谁一出生就是神仙啊。”
“难怪如此胆小。”江璟难得没有再同他说下去,只是瞥了一眼便转过头去了。
卿栀只觉得二人好笑,他现在已经摸透了江璟训人时独善其身的秘诀了,那就是:只要自己存在感够低,他就不记得还要训你。
正当他沾沾自喜的时候,一旁的小手戳了戳他的腰。
春远含泪看向他,“这幽都山真的是你做山主吗?你确定你才是狐族的族长?”
卿栀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你看,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幽都山山主。”
“幽都山?”春远的表情略有尴尬,将他的手拧回去,“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山?”
卿栀定睛一看,令牌上赫然写着“渊启山”三个字。
“不好意思,拿错了。”他忙从怀里翻出另一个令牌反复确认后拿给春远,语气中还有几分自豪,“你看,这下对了吧?”
春远表情古怪,犹豫了许久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你该不会是个专门骗令牌的狐狸吧?”
“开玩笑!”他这也算是挑战了卿栀的权威了。
卿栀将手中的令牌全都塞进江璟怀里,嘴里念念有词,“我今天就要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传说中的八尾妖狐!”
他蹲坐在树上,身上逐渐长出来许多毛发,雪白的皮毛很快将他的全身覆盖。
春远呆坐在原处,眨眼间,面前便出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在他的身后,八条尾巴在血月的印衬下仿佛也披上了一层粉色的纱衣。
“乖乖——”
他不由得发出感慨,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八尾,不,应该是九尾妖狐。
即便是他断了一尾,那身形姿态,以及睥睨群雄的眼神。
他一张嘴,便呼出一团热气扑在春远脸上。
“如何?”
狐狸傲娇地扬着头,等待男人的夸奖,却不料下一刻屁股上传来一阵痛感。
他扭头看去,只见江璟正左右开弓从他屁股上往下薅狐狸毛。
见他看自己,江璟难得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来,“我平日里用的那个垫子破了,里面的绒毛掉了不少。”
他一边扯着自己的荷包往里塞卿栀的毛发,一边流露出贪婪的神情,“你屁股上的毛发最是柔软,塞在垫子里定然舒服。”
卿栀拿他向来没什么办法,只好垂头丧气地坐在树上,等江璟薅够了才变回来。
一旁的春远啧默默掏出了纸笔,在纸上歪歪斜斜地写下:九尾妖狐,卿栀,狐族族长,幽都山山主,惧内。
寥寥几笔,完美的介绍了卿栀。
树下,云策怀中的慕雨正安然享受着这一切。
她想,要是时间可以永远在这一刻暂停就好了。
可时间总是会一点一滴流逝,明天总是会到来。
慕雨的手悄悄摸上了那支凤钗,倘若这钗是为云策而戴上就好了。
转身看向云策,只想在最后关头再多看一眼云策的脸,好将他铭记在心中。
“什么了?”
注意到她的反常,云策的心中更加不安,他下意识觉得自家夫人有事情瞒着自己。
“有什么事一定不要瞒着我。”他握住慕雨的肩头,再一次恳切的问,“好不好?”
“对不起。”
说话的瞬间,云策应声倒地,她的泪水也夺眶而出。
她摸着湿漉漉的脸颊,自从自家再次苏醒以后,她已经很少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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