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麦子才算割完。但刘家人还是不能歇,接下来就是忙着拉碾子脱麦、太阳下暴晒、迎风扬麦,一连忙了三四天,大人孩子身上都晒得脱一层皮,所有的麦子才加工好,收在堂屋的小粮仓里。
“这有一千斤粮食吗?”刘桂圆捶着胳膊问张氏。
“哪有,你爹找人称过,最多只有五石粮食,不过等交了田税,还能有四石半的粮食,比去年好多了。”
刘桂圆这才知道,大昍朝的赋税制度和前朝大同小异,夏季要征收田税,今年征收产量的10%,他家按照产量需要交半石,在八月前交齐就行。另外,如果交不齐粮或者不想交粮,可以用钱、钞、金、银等折纳,还算比较人性化。
“四石半就是六百多斤粮食,这也不够咱家人吃啊?”
刘桂圆心算了下,一石合150斤左右,四石半就只有六百七十五斤,不过这里的一斤有十六两,每斤再加六两,还是一千斤,和她预估的一样,但还是不够吃埃
“你个傻丫头,忘了咱家空出来的麦茬地了?过段时间点上玉蜀黍,等到秋天就有玉蜀黍面吃了,那玩意比麦子管饱,要没有它,咱家早就饿死了。”
张氏说的话一点不差,玉蜀黍是他们这个地方的特产,别的地方种得少,可他们就爱种,为啥?好种加上产量高,就冲这两点,乡下人没有不喜欢的。
刘桂圆家的麦子才收进屋,老天突然下了一场大雨,噼里啪啦的还带着打雷闪电,雨势特别大,村人们心里都夸这雨下得好,不早不晚,既没耽误收麦,又能帮着湿地。
这场雨足足下了一夜才停,第二天,三婶娘林氏踩着泥路小心的来到刘桂圆家里,问刘崇山两口子可商量好刘红枣的婚事,到底是嫁出去还是留在家里。
刘崇山这几天早和张氏讨论过,大闺女红枣文静,做事不如二闺女花生泼辣,以后就算留家里也不一定撑得起家,不如趁这个机会叫她嫁出去,还能留一笔彩礼在手里。
“那你挑个日子叫他上门,俺们要看亲。”刘崇山一旦想通了留谁在家招赘的事,做事就干脆起来。
看亲是相亲的一种,一般由媒人带着男方来女方家做客,但女方不出面,只躲在闺房偷偷相看,要是看中了,女方会出来倒茶;要是没看中,对不起,女方根本不出闺房,这时候男方就要知难而退了。
“行,过两天我就来回话。”
三婶娘林氏美滋滋的,哼着小曲儿回去了,刘桂圆却着急了,她还没提前打探对方是什么人品,于是对她娘说要到镇上送田螺,晚点再回来。
距离上次三姐妹去镇上,已经过去了十来天,期间她和大姐到镇上送了两回田螺,就是不知道孙敬轩开的脚店生意怎么样,正好这回过去送点田螺,回来的路上到桑榆村打听打听。
按照孙小哥给的地址,刘桂圆很快找到一个用茅草覆盖的大棚,底下用十根大腿粗细的木柱支撑,里面摆着十来张桌子并椅子,再往里就是点餐、取食和和收钱的柜台,柜台后面有一个半封闭的空间,应该就是后厨了。
刘桂圆退后两步抬头看,屋檐上头挂着一张写着孙螺店的横幅,店门口右侧有个写着脚店的木牌,眼下饭店已过,店里头依然坐着两三个客人在用餐,可见生意还算可以。
刘桂圆进了店,孙敬轩正在柜台切木耳,她走上前将先前捞好的半篮子田螺送过去,说:“孙小哥,田螺洗干净了但是没剪尾,不知道你这可能用得了,没敢剪。”万一生意不好,田螺没剪还能养在水里。
孙敬轩接过田螺取了戥子称,边称边笑着说:“开头生意不行,好多人嫌味道怪,后来有两个客人说吃着香,带了些客人来,再后来来吃的人越来越多,都是回头客。”
“那我就放心了,以后生意肯定越来越好。”
田螺粉就是这样,开头总有人吃不惯,慢慢的吃的人就多了。
孙敬轩称好了田螺,五斤多一点算作六斤,递给她十二文钱,然后招呼她坐下,亲自煮了一份田螺粉给她,说:“你这个点来,还没吃饭吧,先吃点垫垫,要包子不要?”
孙敬轩说着就要给她再夹两包子,刘桂圆懵了,问他:“你店里怎么还卖包子?”
孙敬轩笑着解释,来他脚店吃饭的都是需要卖力气的船夫、纤夫、脚夫、车夫等,每次到他店里都是先点一份田螺粉,等吃的差不多了就用包子蘸着汤汁吃,这样有味还管饱。孙敬轩的娘周氏看到了,就说自家也蒸一些出来卖,反正都是挣钱。
“那倒是,”刘桂圆大口吸溜着米粉,就着孙敬轩为她加的炸蛋,突然问他:“哎,你不是叫孙敬轩吗?为什么你的店取名孙螺店?是招牌的意思吗?”
孙敬轩点头微笑着说:“我姓孙,我家店的特色是田螺,开的店规模是脚店,所以对外称孙螺脚店或者孙螺店,和我大伯父开的孙羊正店主打羊肉菜一个道理。”